北州島很大,可是這裡超過半數的地方不适合人居住,要想從北州島進入左中州島隻有在北州島東南部一帶才行,西南這邊的海域完全沒法行船。
所以海沙的大軍要想從北邊攻入左中州島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到北州島東邊,要想穿過雪山隻有兩個選擇,一想尋找一條可能并不存在的路,二是打過擎天關。
擎天關這個地方,比甯軍攻打的任何一座城關都要難打的多,雪山的峽谷修建城牆的地方隻有三十幾丈寬度,被一座極為高大堅固的城關攔住,城關内後邊有至少五千桑國守軍。
從兵力對比上看,似乎以十二萬大軍攻破擎天關并不難,可實際上,三十丈寬的峽谷能展開的兵力有多少?更何況并不是城牆多長城牆外邊的空地就多寬。
擎天關的城牆是按照山勢修建,城牆高度超過十丈,這種高度的城牆雲梯都夠不着。
手下人分别去探路,将軍海沙帶着親兵營去觀察擎天關,距離青天換還有十幾裡就進入山峽,一開始還算寬闊,越是往裡邊走越狹窄,最窄的地方連一輛馬車都過不去,兩個人騎馬并肩過去都要蹭着崖壁,而且還不是值得,曲曲折折。
“峽谷中常年不見陽光。”
海沙手下将軍于冬野望左右看了看,峽谷兩側的峭壁猶如刀削斧鑿一樣,因為常年冰雪覆蓋,想攀爬上去也沒有可能,峭壁太高,那上邊的積雪天知道多少年了,堅冰如石。
他看向海沙:“一路走來,竟是沒有一處可以攀爬上去的。”
“嗯。”
海沙點了點頭,雪山以西桑人幾乎不設防的地域大概有兩個縣域那麼大,可是人口加起來總共都沒有一萬人,這裡居住的桑國百姓算是與世無争。
他們靠打漁狩獵為生,沒有多少可以耕種的土地,即便是能種田的地方播種的也是耐寒的糧食,産量極低,勉強也就夠這些百姓們活下去的,這裡沒有桑國的官府,也不征收賦稅,隻有一支幾百人的駐軍,還是這些百姓們自發組織起來的,兵器都不齊全。
這算是被桑國放棄的地方,如果不是大甯的軍隊來了,這裡的百姓連外人都沒有見過。
海沙下令不準襲擾百姓,一開始抓來的人也都盡數放了回去,非但不抓了,還給各家發了一些糧食。
改變策略之後,獲得的情報比以往還要多些,然而還是沒有太多有用的消息,所有百姓都沒有離開過這,世世代代都住在這,因為太窮,海盜都不來,他們都不能穿過擎天關,一旦他們靠近關口,守城的桑兵毫不猶豫的就會放箭。
這也是為什麼這裡的百姓對于桑國沒有什麼歸屬感的原因,甚至曾經有人提出來,他們獨立建國,或者宣布成為黑武帝國的屬地,但是沒敢。
“将軍,擎天關就在前邊了。”
斥候隊伍就在這等着,轉過一段狹窄的地方,過去之後就能看到擎天關的城關。
斥候隊也不能再往前,再往前沒多遠就是對方的弓箭射程範圍。
海沙把千裡眼取出來看了看,那座城關至少有十丈高,城關上的桑兵應該已經知道大甯戰兵到來的消息,所以人數不少,戒備森嚴。
“抛石車根本運不進來。”
于冬野道:“雲梯又不夠長,就算是拼接也沒用,立不起來。”
海沙點了點頭:“這一段範圍,城
關那塊反而是最寬的,大概有三十幾丈,可是城外的空地最多有二十六七丈,如果我們強攻,每一次進攻的兵力不會超過七八百人。”
于冬野道:“而我軍弓箭手仰射,不到近處射不上去,到了近處,沒有什麼防禦的弓箭手會被桑兵弓箭手瞄着打。”
弓箭手是輕裝步兵,比弓箭手裝備還輕的就是槍兵,兩者的裝備幾乎一樣,槍兵的造價比弓箭手還要低許多,一杆長槍的造價遠遠比不上一張好弓。
“盾陣呢?”
海沙問。
于冬野想了想:“使用盾陣的話過去作用也不大。”
海沙點了點頭,其實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隻是有意多問問部下的看法,讓部下對戰局多說幾句,這也是一種管理手段,讓部下覺得自己很受重視。
擎天關修的就沒打算讓人過去,城門的高度距離地面居然能有兩丈左右,在城門外是一條坡道,大概有十丈左右長度,坡道的寬度不超過一丈,攻城錘也上不去,況且就算是能上去,攻城錘也進不來峽谷。
“地基都是凍土,太硬了。”
海沙緩緩吐出一口氣:“就以三天為期,三天之内如果能知道翻山的路就不用打這個鬼地方,船隊那邊希望能有好消息,如果船隊可以順着近海到達北州島的東南,我們甚至連北州島都不用打了,直接打左中州島。”
“如果能過去的話,這麼多年來桑國人也不會不設防了。”
于冬野有些失望,這地方真的沒法打。
有些必須打的地方,靠人命堆沒準能堆下來,這地方靠人命堆都堆不下來,除非把人的屍體堆到三十丈那麼高,可是那要死多少人?
“堆?”
于冬野忽然想到了什麼:“可不可以堆土上去?”
海沙搖頭:“第一傷亡太大,第二非一日之功,第三......這裡的土都挖不動,哪裡來的那麼土多堆起來到城牆高。”
于冬野歎了口氣:“還是等斥候的消息吧,要是抛石車能進來,我們有的是火藥包,不需要排兵攻打,就按着他轟,轟到城塌門爛。”
“嗯?”
海沙像是想到了什麼:“是個辦法。”
三天後。
李丁山從外邊回來,臉色有些難看,見到海沙之後俯身一拜:“将軍,船隊根本過不去,我們用小船試過了,小船都過不去,當地的百姓說,如果能過去的話,誰願意住在這種鬼地方,那一片全都是暗礁,而且不是一排兩排的攔在那,從漁村往東,一眼看不到頭的都是礁石,密密麻麻,最少也有幾十裡那麼長。”
他剛說完,負責探查雪山的将軍薛程複也回來,行禮之後說道:“當地的獵戶帶着我們走了許多條路,可是沒有一條能到達半山腰的,再往上雪厚的能把人埋進去,而且還有許多雪殼子,看起來沒事,一腳踩進去人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雪殼子下邊是空的,人被埋進去看都看不到,有可能掉進雪坑裡會順着山坡在雪層下邊滑,出去多遠完全不知道。”
“看來隻有打擎天關這一條路了。”
海沙道:“我看過擎天關之後就下令砍伐樹木打造巨盾,三天時間,大概打造出來幾千塊巨盾,再加上我們帶來的,上萬塊應該是有了,其實也用不了那麼多。”
“将軍,盾陣靠過去也沒有用啊。”
于冬野道:“城門太高,而且他們一定會把城門封死,桑兵根本沒必要和我們死戰,用石頭堵死了城門,我們就沒辦法,反正他們也不出來。”
“辦法還是有的。”
海沙起身:“今天一天,讓士兵們準備着,把巨盾都運到峽谷裡邊,明天一早按照我的命令進攻!”
“呼!”
所有将軍都應了一聲,雖然他們完全不知道海沙将軍準備怎麼打,可是既然将軍選擇進攻就一定辦法了。
第二天一早,大甯戰兵像是一條長龍般進入峽谷,隊伍蜿蜒的那麼長,這對進攻來說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到了擎天關外邊,海沙伸手指了指城關方向說道:“于冬野,我把事交給你了,你現在帶人上去,用盾牌給我組成一條長廊。”
“長廊?”
于冬野沒理解。
“對,長廊。”
海沙伸手要過來一面巨盾比劃了一下:“兩個人擡着一面巨盾,就在頭頂那麼高的位置,用腦袋頂着,兩面巨盾并列組成長廊的頂子,兩側分别有士兵以巨盾封住,盾牌朝外,組成一條一支箭都射不進來的長廊出來。”
于冬野立刻就明白了:“然後炸他娘的!”
“嗯。”
海沙道:“長廊距離對方城牆大概十丈是火藥包的威力範圍,把引信留好長度,放在城下之後士兵就撤回來,然後盾牌封住長廊的出口,務必不能讓我們自己人被火藥包傷着。”
“是!”
于冬野興奮起來,立刻帶着人開始以人挨着人的方式構建長廊,士兵們用盾牌拼出來一條隧道,這頭在敵人的射程之外,另外一頭在距離城牆十丈左右。
箭雨飛下,可是卻傷不到大甯戰兵,長廊很快就搭建完成,看起來還有些壯觀。
“我第一個上去!”
于冬野讓親兵幫忙把身上的鐵甲脫了,抓了一個火藥包在懷裡,然後看向親兵隊正:“劉堯,你和姚更給我舉盾。”
親兵隊正劉堯帶着親兵姚更分别舉起來一面巨盾為于冬野擋箭,三人往前移動,城牆上的桑兵立刻開始發箭,之前戰兵構建長廊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放箭了,奈何羽箭打不穿盾牌,而他們城牆上又沒有威力更大的床子弩。
以前桑兵根本就沒認為這地方有人能來,何況他們也一樣沒法把床子弩運上去,哪怕是從另一邊。
于冬野抱着火藥包到了城牆下邊,點燃引信之後三個人往回撤,回到長廊裡,幾面巨盾立刻合攏擋在那。
城牆上的桑兵很多人都低頭看着,不知道甯軍這是在搞什麼鬼。
轟的一聲!
火藥包在城牆下邊炸開,似乎整個城牆都搖晃了一下,可是火藥包完全沒能将城牆炸開,隻是燒黑了一大片,聲音倒是真的大,在峽谷裡震的人耳朵都疼。
城牆上邊的桑兵先是被吓了一大跳,然後看了看什麼事都沒有,于是一群人在城牆上歡呼起來,還有人噫哩哇啦的喊着什麼,像是在譏諷甯軍。
“再去!”
于冬野抱着一個火藥包又沖了出去,三個人又跑了一個來回,可是剛回來,就看到桑兵端着一盆水從城牆上潑下來,火藥包的引信被破滅了......
這一下,桑兵的歡呼聲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