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雨看向顔笑笑:“息東道也丢了糧食?”
“不是丢了,是根本就沒有送到。”
顔笑笑眼神裡帶着憤怒的說道:“息東道票号分号的人加急送消息到長安,長安的人把消息送到這來,說是咱們的船運隊伍根本就沒到息東道,隊伍在半路失蹤了,連船都不見了。”
“船運隊伍幾十艘船,怎麼可能?”
林落雨臉色也跟着變了變。
“信太短了,沒有寫明,隻是說已經過去約定日期一個多月,船隊沒有到,他們沿大運河派人尋找,又尋了半個月,沒有船隊蹤迹。”
林落雨點了點頭,腦子裡也微微有些亂。
“他們這麼大的舉動,真的不怕出問題?”
她在院子裡緩緩走動:“不管是調換了糧草物資的人,還是把我們整個船隊劫持了的人,這麼大的案子,而且丢失的還都是赈災的糧食和銀子,他們難道不怕朝廷一查到底?”
“除非他們能憑空消失。”
顔笑笑道:“他們可以讓幾十萬斤糧食消失不見,可以讓我們的船隊消失不見,讓我們的人也都消失不見。”
林落雨的眉頭緊鎖,她想不到誰有這麼大的能力,于大甯内做出如此聳人聽聞之事。
這案子太大了,朝廷一定會緊密追查,那些人怎麼能躲得過?”
就在這時候外邊守衛急匆匆進來,快步到了林落雨身前後俯身說道:“東主,外邊有人來求見。”
“認識嗎?”
“不認識,但他說東主一定會見他,他說他知道糧食在哪兒。”
林落雨眉角一擡:“讓他進來。”
顔笑笑急切道:“姐姐你小心些,一會兒不要太靠前。”
林落雨點了點頭:“安心。”
不多時,外邊的守衛領着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進來,這人穿着一身布衣長衫,腳上一雙千層底的布鞋看起來不然塵泥,衣服雖然算不上名貴但熨燙的很平整,袖口挽着,讓人看起來幹幹淨淨還帶着濃濃的書生氣。
他走到近前後微微俯身施禮:“見過林先生。”
林落雨微微颔首算是回禮:“你是?”
中年男人直起身子,和善的笑了笑:“我複姓上官,單字拙,笨拙的拙。”
林落雨問:“上官先生來我這說知道糧食的下落,可是真的?”
“真的。”
上官拙點了點頭:“沒有幾個人比我更清楚這些糧食去了什麼地方,還包括貴票号的那些失蹤的夥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林先生應該也已經收到消息,你們票号的一支船隊整個都不見了,我也知道在什麼地方。”
林落雨眼睛微微眯起來:“上官先生是想要什麼?”
“想要你。”
上官拙笑了笑:“糧食我知道在哪兒,人我知道在哪兒,不如我們做個交換,林先生今天跟我走,我明天就安排人把糧食和人都給你們票号送回來。”
顔笑笑眼神一凜:“大膽!”
上官拙笑道:“當然大膽,我能換走你們陸運車隊的二十萬斤糧食,能換走戶部的一百萬兩銀子,還能讓你們的整支船隊消失于無形,你覺得如果我膽子不大的話,能做的出來的嗎?”
“可是這些......”
上官拙道:“加起來的分量,也不如一個林先生。”
林落雨微笑起來:“我倒是好奇,幾十萬斤糧食用于赈災,可救數萬人,一百萬兩銀子,可重建家園,這兩樣東西加起來,能武裝軍隊,為什麼你們覺得,我會更重要?”
“因為你可以讓沈冷瘋,而且你更值錢。”
上官拙道:“希望林先生仔細考慮一下,我之所以來了,就是因為很清楚這香草莊園的情況,而且我來,就說明我們有帶走你的能力,不如和氣一些,你跟我走,我們歸還那些東西。”
林落雨道:“你确定你了解香草莊園?”
“還行。”
上官拙指了指東邊:“香草莊園那邊有十一個暗哨,巡邏的隊伍兩支,人數大概五六十,西邊是河道,莊園之外大概也有幾十人,北邊是峭壁,所以沒安排多少暗哨,四五個而已,至于南邊。”
他回頭看了看正門:“一共有暗哨十六個,巡邏的隊伍兩支,人數在六十人上下,這莊園裡邊,估計着還有百人左右,不得不說,林先生的護衛真的不算少,一個女子出行,身邊帶着近三百人的隊伍,就算是江湖上的一些大門派的掌門出行也沒你這麼大排場。”
林落雨笑道:“可能是因為我比他們有錢一些。”
上官拙哈哈大笑:“林先生還能開的出來玩笑,令人敬佩,當然,我說出來這些暗哨和巡邏的隊伍,你覺得我未必有能力動這麼多人,不如我們試驗一下?”
林落雨問:“上官先生打算怎麼試驗?”
上官拙後退了幾步,轉身看向正門那邊:“這樣吧,為了證明,林先生可以試試能不能召回你的隊伍。”
顔笑笑冷哼一聲:“拙劣,你以為這樣的詭計能讓我們把外邊的人手都召回來?”
上官拙笑道:“看來你們怎麼都不信。”
他從懷裡取出來一個信号,朝着正門外邊打出去,一團煙花飛到了正門外邊炸開,頗為絢麗。
上官拙語氣平淡的說道:“一會兒林先生會看到你布置在莊園正門外的六十個人會逐個被擡進來,他們本來可以不死,都是因為你不信我才會這樣,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林落雨似乎還是不急,她對要上前動手的顔笑笑搖了搖頭,顔笑笑後撤一步,仗劍擋在林落雨身前。
上官拙道:“動手會有一會兒,不如趁着這個時間咱們繼續聊聊。”
林落雨問:“上官先生想聊什麼?”
“不知道,你們天機票号現在還能不能拿得出來五百萬兩銀子。”
上官拙稍稍帶着些歉意的說道:“雖然我們明知道天機票号為了赈災而付出了數百萬兩銀子之巨,再拿這麼多肯定很難,可是根據我們的推測,以天機票号遍及大甯的分号實力,再加上至少十餘支海運隊伍,在半年之内,籌措無百萬兩銀子出來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大不了變賣産業,湊湊應該可以。”
林落雨道:“所以呢?”
“所以。”
上官拙看向顔笑笑:“一會兒我帶走林先生之後會把你留下,勞煩你通知安國公,我們會好好的養着林先生,最起碼養足半年,這半年内,不會有任何人對她無禮,我們會以對待最尊貴客人的方式招待她,吃穿用度,一切都按照林先生的日常習慣安排,以半年為期,如果半年内,天機票号沒能湊足無百萬兩銀子,那麼安國公就會失去他在乎的林先生了。”
林落雨點了點頭:“雖然我覺得還是低了些,但是整個大甯之内,能值五百萬兩銀子的商人可能隻我一個了,另外既然還有時間,那我不妨和你說一下。”
林落雨往前走了幾步,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你把天機票号的規模想的小了,我大概也能理解,你的眼界就有那麼大,說五百萬兩銀子的時候,這已經是你們想象力的極緻,你們會覺得,再多,能多的過這個數目?我來告訴你,按照你的想法,變賣天機票号所有産業,五百萬肯定不行,而且半年之内肯定賣不出去,因為沒人買的起。”
“第二。”
林落雨擡起手指了指正門外:“你以為襲擊了天機票号一個郡内的分号,劫持了一支船隊,就已經了解天機票号了?你們招惹是商隊,不是票号的武力。”
上官拙猛的回頭,然後就看到一隊身穿黑色甲胄,臉上帶着黑色面具的精悍隊伍進入莊園,大概有百餘人,他們身上的裝備完全就是大甯戰兵的裝備,甚至比戰兵還要精良,這支隊伍進莊園的時候依然保持着戒備陣型,訓練有素。
每兩個黑甲精銳擡着一具屍體進來,除了擡屍體的人之外,門外還有至少幾十名黑甲将莊園大門封住。
一名帶着獠牙鐵面的黑甲首領快步過來,俯身說道:“晝虎隊清理外線來犯匪敵五十二人,有大概二十餘人逃脫,晝豹隊正在追擊。”
林落雨點了點頭:“辛苦了。”
晝虎隊隊正俯身:“讓東主受驚了。”
林落雨笑了笑道:“沒有,你們在外邊,我很安心。”
上官拙的臉色一陣陣發白,他明明已經摸清楚了香草莊園外邊的情況,對林落雨帶着多少護衛不可能搞錯,這些如此兇悍強大的護衛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林落雨看向上官拙,笑了笑說道:“本來我還想着這個案子确實不好查,重安郡的地方官府應該都與你們有勾結,所以我确實還沒有想好在哪兒入手,然後你來了。”
上官拙哈哈大笑:“确實是低估了你林落雨。”
他轉身往外沖出去:“可是你擋不住我。”
“晝虎!”
晝虎隊隊正一聲暴喝。
那些身穿黑甲的兇悍戰士立刻上前,他們在一瞬間組成了陣列。
“江湖上那些自命不凡的所謂宗師門主,在我面前也不堪一擊,你們能攔得住我?”
上官拙淩空而起。
“弩!”
呼的一聲,至少百餘支弩箭朝着上官拙打過來,半空之中,上官拙袖口裡精光一閃,一把長劍出現,點點寒芒中,弩箭被劈落。
可是他向前的路也被封住。
那些持連弩的黑甲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随着上官拙落地,弩箭也從上往下激射,密密麻麻。
上官拙揮劍如幕,弩箭居然不可近身。
就在他掃落了最後一支弩箭的時候,一片鐵标槍飛了過來,上官拙的臉色一變,鐵标槍勢大力沉,他一邊格擋一邊閃躲,在鐵标槍中輾轉騰挪。
好不容易避開所有鐵标槍,兩個黑甲戰士已經到了。
兩把陌刀落下。
上官拙的眼睛驟然睜大,立刻後撤,可是那兩個黑甲戰士劈砍之後就順勢彎腰,在他們背後,又兩個黑甲戰士掠起,兩把陌刀再次落下。
連續三次,上官拙被逼的狼狽不堪。
“縱然如此,你們依然攔不住我。”
上官拙猛的轉身,不再朝着南門方向過去而是想朝着莊園裡邊沖,想穿過莊園逃走。
他朝着莊園那排房子沖過去,那一排房子的窗戶大開,每一個窗口都露出來一架床子弩。
上官拙的腳步戛然而止。
“晝象!”
随着一聲暴喝,在莊園裡邊走出來兩排大漢,每一個都比正常男人高一頭,身披重甲,戴着獠牙面具,手持陌刀。
林落雨看向臉色發白的上官拙:“這些不能随便讓人看到的,你都看到了。”
上官拙扭頭看向她,臉上已經漸漸生出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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