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冉艱難的往嘴裡塞了個包子,還要努力表現出一種快要好吃哭了的樣子,其實很多人都感動哭了,所以陳冉哭也不會讓人覺得不對勁,雖然他那欲哭無淚的樣子真難看。
“将軍,看你吃的這麼慢,是吃不下嗎?”
剛剛給陳冉分包子的那個禁軍士兵一臉歉意的看着他,有些委屈的還得小心翼翼的說道:“将軍,我們的包子是不是其實做的不好吃,将軍我看你一會兒了,每一口你都吃的很艱難,像是難以下咽,如果我們做的不好吃,對不起将軍。”
“好吃!”
陳冉擡手在那士兵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兄弟,我是舍不得吃啊。”
那士兵猛的擡起頭,眼神裡都是驚喜:“真的嗎?”
陳冉一臉的真誠:“真的!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真的舍不得把它吃完,我甚至想把包子帶回去,每天吃一個的省着吃。”
“我這還有!”
那士兵把籃子裡剩下的幾個包子塞給陳冉,一臉的殷切和期盼:“将軍你盡管吃,如果還不夠我再去給你找。”
陳冉又感動哭了。
未央宮。
皇帝走進保極殿,大殿裡等候的群臣全都站了起來,這不是上朝的太極殿,而是東暖閣所在的之處,規模比太極殿小,不過容納數百人也不是問題。
皇帝進來之後往下壓了壓手示意不要行禮了,快步走到沈冷面前看了他一眼:“幹得不錯。”
沈冷垂首:“謝陛下。”
皇帝走到正座那邊坐下來:“今日朕就在這保極殿裡設宴,宴請剛剛從南疆戰場上凱旋歸來的大甯将士,你們之中有沒有人來之前沒跟家裡請假的?趁着這會兒還有時間趕緊安排人回去跟你們的夫人說一聲,朕還得為你們家庭和睦而操心,真累。”
群臣笑起來,賴成想着陛下你還好意思說我們。
皇帝道:“朕不能和你們聊太久,朕的士兵還在承天門外邊等着,你們就在着等着朕回來,順便派人知會家裡一聲,沈冷,你帶着你的人跟朕到承天門外。”
沈冷連忙應了一聲,皇帝站起來大步往外走:“跟上朕,有話問你。”
沈冷加快腳步跟上,其他人全都故意放慢了腳步。
皇帝一邊走一邊說道:“朕知道,你去南疆這兩年,在一個地方停留就沒有超過一個月的,一直都在奔波,一直都在厮殺,一直都在為大甯驅逐外敵平定叛亂,兩年對于長安城裡的人來說一日一日平平淡淡所以顯得很慢,對于大部分大甯的百姓來說也一樣,可對于你來說,每一日都不安全,朕很欣慰,你雖然年輕,但沒有辜負朕對你的希望,也沒有辜負大甯百姓對戰兵的信任。”
沈冷道:“陛下,臣隻是盡忠職守。”
皇帝道:“每個人都知道該盡忠職守,可不是每個人每一天都能做到,人都是會懶的,你很好,比朕見過的大部分年輕人都要好。”
沈冷:“謝......”
沒等他說出來,皇帝道:“朕不是誇你,朕是覺得自己應該有些自豪。”
沈冷:“啊?”
皇帝沒解釋,心說你是我的兒子,你優秀難道不是得到了我的遺傳?
皇帝道:“跟朕說說安息人是怎麼回事?你對安息人如何評價?”
“狼。”
沈冷整理了一下措辭後說道:“一群真正
的狼,他們和黑武不一樣,黑武對大甯更多的是仇恨,也是不服氣,黑武也已經很少向外擴張,再大的話也統治不了,黑武擴張是為了增加疆域并且會加以統治,安息人不是,他們是為了戰鬥而戰鬥,為了殺人而殺人,他們不會因為占領了一個地方而思考以後如何統治,他們隻會思考占領一個地方之後殺多少人搶走多少東西。”
“他們打下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片狼藉,再難恢複,人都沒了也就沒法恢複,将被擊敗的部族或是國家所有人都殺光,安息人認為這樣就不會有後顧之憂,至于荒廢的土地他們不在乎。”
皇帝眉頭微微皺了皺眉:“隻是為了掠奪。”
“是的。”
沈冷繼續說道:“安息人他們始終不認為自己打下來的任何地方就是他們的地方了,在他們的觀念中,隻有家鄉才是他們的地方,所以哪怕不遠萬裡,他們也會将掠奪來的女人和物資送回到安息國。”
皇帝道:“你認為安息的軍隊如何?”
“很強,不輸于黑武人,安息人一直都在發動戰争,幾乎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任何一個族群的人哪怕天生身體條件弱一些,可不間斷的戰鬥會讓他們變得強悍起來,黑武人尚且有許多軍隊沒有參加過戰争,可安息人一直都在打仗,隻要發動戰争,舉國上下,所有壯年男人都會變成士兵,每一次安息人出征,都是如此。”
皇帝點了點頭:“那你認為如何應對?”
沈冷回答:“常年在日郎國駐軍,設置都護府,訓練日郎人,并且提供一定的兵器裝備和物資,好在日郎人不缺錢,所以這種提供隻是為了安他們的心,數量不需要太多,擺明态度就好,臣從日郎國回來把杜威名留在那了,可陛下也知道,那是臣的态度不是陛下的态度,有了陛下的态度,日郎人才會真的踏實下來,才會真的相信大甯是不會不管他們的。”
皇帝回頭:“賴成,你過來。”
賴成加快腳步跟上:“陛下有什麼吩咐?”
“沈冷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
“臣聽到了一些。”
“那你認為如何?”
“沈将軍說的極有道理,陛下有旨意過去,并且設置一個官府,不管是什麼機構,那都是大甯的态度,所以日郎人就會安心,沈将軍早就說過的,如果一定會發生戰争,那就讓戰争發生在大甯之外,日郎國就是最合适的戰場。”
皇帝點了點頭:“都護府......大甯從來都沒有設置過,距離太遠了,不可能調派太多人過去,能留在那邊幾千兵力就近乎極限,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日郎人打安息人,這樣,内閣商議一下,都護府的級别怎麼定,職權怎麼定,商議好了之後盡快給朕報上來。”
賴成垂首:“臣立刻就去安排。”
沈冷道:“臣的建議是,都護府的級别不能太低,而且明确下來承認日郎王和其他周圍小國的王權,隻要他們向大甯稱臣,大甯就會提供庇護,當然這隻是安他們的心,都護府完全可以發揮作用,以大甯的雄厚國力為依靠,将那些小國的力量串聯組合起來,以外族抵禦外族。”
“以外族抵禦外族。”
皇帝沉吟了一下,點頭:“這事得盡快,就暫定......安南都護府,杜威名這個人能力如何?”
沈冷回答:“其才不在臣之下。”
“嗯。”
皇帝又問:“他現在軍
職是什麼?”
“正五品。”
“确實低了些,難以讓那些外族的小王信服......賴成,你看能不能從禮部和禮部調派人手過去,杜威名就暫時定下來提拔為正四品......從三品吧,軍務事都歸他管,其他的事和禮部吏部派過去的官員商議着辦,以他為首。”
賴成道:“直接提為從三品怕是不太妥當,還是正四品好一些,陛下,臣以為不如給杜威名加爵,再給臨機專斷之權。”
“也好。”
皇帝點頭:“内閣盡快商議出來。”
一邊說着已經到了未央宮門口,站在承天門附近等着的人連忙讓開一條路等皇帝登上承天門,皇帝在那停了一下,然後大步走出承天門:“朕不上去,朕要到将士們身邊。”
雖然陛下說讓群臣在保極殿裡等着就行,可誰也不能真的就等在那,陛下到了承天門外,所有人都跟了出來,人群中,任刑部尚書還沒幾年的鐘上梁往禦史台的那些大人們那邊看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對勁,他是刑部尚書闫舉綱被殺之後提拔起來的,在刑部之中沒什麼根基,不過好在他能力很強,所以很快就穩定下來。
他故意走的慢了些,等着禦史台那邊的人過來,禦史台副都禦使公車右知道他在等自己,看了鐘上梁一眼:“尚書大人有話說?”
鐘上梁道:“陛下今天很開心。”
公車右淡淡的說道:“可禦史台的職責,往往就是讓陛下不開心。”
鐘上梁道:“不然還是和都禦史賴大人商量一下?”
公車右搖頭:“不行,賴大人......他已經不算是禦史台的人了,他思考的太多,權衡的太多,所以很多事都做不到真正的公正無私,賴大人已經暫代内閣首輔,他要考慮的和禦史台的人要考慮的不一樣,如果我不做,我對不起大甯對不起陛下,如果我去找賴大人商量,一樣是對不起大甯對不起陛下。”
鐘上梁知道這個公車右的脾氣,如果不是又臭又硬怎麼可能在禦史台德高望重,連賴成平日裡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遠處陛下還在和将士們說話,一陣陣的歡呼聲傳來。
鐘上梁歎道:“我隻知道,今天真的不該說。”
公車右哼了一聲:“為陛下做事,不等明天。”
一個時辰之後,保極殿。
皇帝看着圍坐的群臣眉眼帶着笑意,今天确實很開心,所以他打算多喝兩杯。
皇帝端着杯站起來,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皇帝笑了笑說道:“今日這第一杯酒,朕覺得還是應該敬沈冷,敬大甯的巡海水師。”
大家紛紛舉杯,沈冷和王根棟他們都有些緊張甚至是惶恐。
就在這時候,皇帝注意到唯有禦史台副都禦使公車右坐在那一動不動,也不舉杯也不起立,而是死死的盯着沈冷那邊。
“公車右。”
皇帝叫了一聲:“你是有話說?”
公車右站起來大聲說道:“今日這保極殿裡的文武群臣,陛下說讓臣敬誰臣都願意,可唯獨沈冷不行,臣這杯酒,不敢敬結黨營私試圖謀逆的亂臣賊子!”
一句話,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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