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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就是天理、我就是王法

紅樓之公子無雙 司馬匪鑒 2817 2024-01-31 01:12

  鹽,它的生産和販賣蘊含着巨大的暴利,是切切實實關系到民生的東西。鹽的生産種類分為三種,海鹽、井鹽和池鹽,天津府長蘆鹽場屬于海鹽,生産方法有煎有曬。

  “水之就下,如人心趨利……昔日鲧用堵法,大禹用分法,遂成大禹治水之美名……蓋欲先治水者,必先明水之性也:欲其分而分之,欲其堵而堵之,欲其合而合之,欲其直流而直流之……此之所謂因勢利導、因地制宜……”

  天津府的欽差行轅,劉東升逐字逐句看完賈琮的治水理論,理論方面,是了解自然,并且順應自然規律。規律,不可拂逆,隻能發現它并且利用它。賈琮詳細說明束水攻沙、遙堤、減水壩的作用。

  劉東升巡按畿輔,河道是早晚要監察的事兒,尤其賈琮後面兩條,正中劉東升之心:河兵制與治河官員的離任責任制。

  他是博覽群書的進士,不止精通制藝,明朝的治河工程,貪污橫行、徭役累民,他在史書上是見到過的。

  賈琮的河兵制,與堡夫、閘夫、埽夫一起實行,由朝廷撥款、國庫報銷。順朝如今沒有戰争,國庫承擔是不成問題的。賈琮提議,由地方營兵擔任勞動力強的閘夫,泛區民壯擔任堡夫、埽夫,前者給銀一兩五錢,後者一兩。而宛平正在實施的,雖然也是朝廷撥款,縣衙卻完全按照徭役攤派,河工得不到什麼,工作熱情可想而知。

  朝廷的撥款,買材料是肯定的,還有一部分,是被官員一層層貪污了,無可置疑,工程貪污,貫穿明、清兩代。

  官員離任責任制,對堤壩的穩固,有多麼重要,更不必說了。

  “洞若觀火,大智若愚,賈琮……”劉東升喃喃自語:“賈子禮……”

  劉東升站起來,在大廳轉悠踱步:“區區永定河,遠遠比不上黃河的泛濫,尤其在山東、河南、江蘇、安徽……賈琮的策劃,對黃河更适用……河南的那位,快要進京了……如果他看到了,定會拍案叫絕。”

  “秦業啊秦業,我都有些妒忌你了,得此學生,夫複何求。”

  再翻看第二封書信,是委婉請求一張鹽引,有了治河策劃打頭,劉東升不多猶豫,修書一封,行文天津巡鹽禦史,不消幾天,一張合法的鹽引通過驿站傳到了宛平。

  鹽引是賣鹽的營業許可證,給誰不是給,很多巡鹽禦史都與鹽商有關系。何況賈琮隻要一張,劉東升都覺得他太低調了。

  ……

  大順的一張鹽引,一月可賣一石鹽,匡六合可雇人與長蘆鹽場的挑夫接收,自此,匡六合的念書、生活不成問題了。

  至于讀書人經商,不必擔心,他依舊是民戶,雇人經營即可,整個士人階級都有這層利益,沒人會攻擊的。

  賈琮更不擔心匡六合是白眼狼,他早已查明白匡六合性子忠厚、有恩必報、孝順母親。

  樊知縣采納了他“築堤束水,以水攻沙”的建議,清理泥沙的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不過對賈琮提議的遙堤、減水壩,樊林置若罔聞,因為主簿來報,工程款項支持不了這麼浩大的工程,樊知縣無奈作罷。饒是如此,樊林也對賈琮青眼有加,這些合理、切實、實用的建議,不但解除了他的擔驚受怕,而且可以大增一筆政績,明年官員大考有望升遷,樊知縣心裡打定主意:“隻要賈琮八股文能服衆,我必取他為案首!”

  二十萬兩撥款,縣内泥沙淤積不超三十裡,最寬不過五丈,卻建不起減水壩,埋下隐患,這個世道啊……賈琮在客棧房裡沉思,憤懑不平也是無用的,貪污,隻要有當官的,就不缺這玩意兒……

  遙堤、減水壩是十分重要的,至少可保長年不遭水患,但,任你官清似水、難免吏滑如油!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

  與鄉鎮裡甲、工部匠戶長期交流,賈琮對這時代的治河工藝有了詳細了解,石灰、黏土,早已大量使用,黏土在固安大量有産,官窯生産技術也是比較精湛的,這麼看來,水泥,是能夠制作的,但這時機對他來說不合适。

  古人的聰明,不可小觑,比如堤壩的建造,長、寬、高,他們能造出合理的比例,還有人,能夠做到,測量河流橫斷面積、水流速度,得到水方,再估量堤壩的儲水量……這是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

  ……

  宛平縣衙,公堂之上,比較勤政的樊林正在問案,縣丞、主簿分坐兩邊,書辦在右下首記錄。

  大堂兩側,皂班的皂隸,身穿皂服,手執水火棍,面色嚴肅,進來的小民,再膽大,也會被他們的威嚴所震懾,更何況,右邊的庫架,還有很多刑具擺在那裡呢……

  處理了幾件民事糾紛,正欲退堂,羅秀才大步進來,奴仆前呼後擁,如入無人之境。

  秀才見縣官,不用下跪,但是怎麼說,師生之誼,起碼也要有禮數,羅秀才這舉動,很無禮了。

  他湘妃竹扇在大案一敲:“縣尊!為何采納賈琮一小童之策論,卻不聽羅某之言?”

  兩邊皂隸、書辦面面相觑,看向縣太爺,樊林的臉龐發紅了,哪有這麼當堂問的?羅秀才是完全不把縣太爺放在眼裡!

  “本官做事,還要征得你同意麼?”樊林眼睛斜視,就算商議,也得私底下,含蓄委婉……羅國奇此舉,太不給他面子。

  案上右側,有一個小竹筒,竹筒裡面有數十顆令簽。這些小小的令簽,丢下去,就可以抓人、打人、動刑,樊林拿起其中一隻,呵斥道:“羅國奇,擾亂公堂,藐視朝廷威嚴,你以為本官不敢抓你麼?”

  縣丞、主簿紛紛按壓:“縣尊,三思啊!”

  “抓我?你來啊!”羅國奇笑意溫和,踱着白底皂靴,堂而皇之走上去,轟走縣丞,不顧那縣丞的滿面通紅,坐下,與縣令平起平坐,咆哮道:“我不管!宛平的河神廟,必須有我羅國奇的名字!必須有!我出了力,勒碑刻銘、名傳千古,理所當然!你記住,宛平這一畝三分地!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

  皂隸、書辦們紛紛低頭,三位老爺出醜了,醜事是不能看到的,他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縣丞、主簿大是羞憤,卻不敢得罪他,樊知縣心裡憋了一股火。

  眼見無人反駁,羅國奇面目好看了點,他這種不缺财富的人,還求什麼呢?就是享受和名聲。宛平治河成功之後,是要建立一座河神廟的,镌刻有功之人,流芳百世,羅國奇就要這個名聲。

  “識相就好,否則,我那族兄勝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不想丢了烏紗帽,乖乖聽我的話,那個賈琮,明年不能中縣試,乖啊……哈哈哈……”羅國奇一拂袖袍,優雅走出縣衙,很有李太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豪壯。

  樊知縣的瞳孔凸出眼眶,呼氣如雷,雙手顫抖,狠狠一敲驚堂木:“退堂!!!”

  縣丞、主簿、皂隸、書辦吓了一跳,灰頭土臉地,各自回去。

  樊知縣猶如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門子報賈琮求見,傳進來,樊知縣在書房陰雨連綿:“河工領事貪污,何以教我?”

  “縣尊……”賈琮附耳,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樊知縣以手比耳,越聽,眼神越亮,如獲至寶,不由自主挽住賈琮雙手,說出了當年劉玄德告訴諸葛亮的話:“本官得你,如魚得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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