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對不起。”忏悔,發自内心深處真心實意的忏悔。
“如果太皇太後是來道歉,那麼請回,如果是來述說當年的“無奈”,甯千夏洗耳恭聽。”甯千夏手上工作沒停過,語氣冰冷疏離。
“我的好孩子,别這樣對師傅。”太皇太後撲向甯千夏,緊緊地将她抱在懷裡。
甯千夏沒掙脫開,任她抱着自己,身子卻在顫抖,不是激動,而是冷。以前這個懷抱很溫暖,被她抱着身和心都暖融融。現在甯千夏隻感覺冷,一股刺入骨髓的寒冷,穿透身體冷凍着自己的心。
“抱夠了嗎?抱夠就請太皇太後放開。”平靜語氣,不帶絲毫感情。
“别這樣......”
“那請問您想要我怎麼樣。”壓抑不住的恨,甯千夏大吼,手中的銀票砸在地上,衣袖卷起的勁風将銀票吹散各處。
甯千夏咬着銀牙,激動起伏的兇部,快要爆裂般,那不停顫抖的身體,無不表示她此刻的激動,憤恨。太皇太後隻能緊緊的抱着她,放在她腹部冰冷的手微微運力。
一股熱流浸入甯千夏腹部,可甯千夏感覺不到溫暖,而是冰冷刺骨。像一把冰刀,尖銳的刺穿了她的身體,令她窒息。
“怎麼?太皇太後就這麼急着想要我腹中孩子的命。”忍住腹部傳來的痛,甯千夏冷笑道。
太皇太後一愣,蒼老的臉上染上一抹痛。“孩子,别這樣,師傅不是要傷害你,景兒是你親哥哥,他不能留。”
甯千夏想笑,笑他們以為這個孩子是師哥的,可他們卻不知道,孩子是赫連然的,甯千夏現在後悔了,她為何要拒絕師哥,一拒絕還是幾次,如果她跟師哥發生了柔體關系,沒準她還可以逼師哥。
他們要誤會,那就讓他們誤會,誤會她腹中的孩子是師哥的。
“他是不能留,但也輪不倒您來左右他的命,您是這世上最沒資格要他命的人。您左右了我和師哥、明天的命,還嫌不夠嗎?現在又想決定我跟師哥孩子的命。”甯千夏無視腹部上傳來的陣陣痛,轉頭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後,露出一抹虛無飄渺的笑,聲音平靜的沒一絲波瀾,清冷的決絕。
甯千夏特意用“我跟師哥的孩子”是想提醒她,這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是她,一場陰謀,釀造出多少悲劇。
聞聲,太皇太後收回内力,也松開了甯千夏,跌坐在地上。是啊,她是這世上最沒資格要他命的人。
“孩子,對不起,師傅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女嬰,師傅是真心對你好。”一雙曆經滄桑的利目中閃爍着悔恨的淚水。
“就是因為您所謂的真心,我才不知道怎樣面對您,師哥要我做旁觀者,可這場無情的風波,它不放過我,不要我好過,硬要将我卷入進其中。兄妹之戀,天理不容,可我愛師哥,我不在乎什麼亂綸,我也不在乎被世人恥笑,也不在乎一臭萬年。師哥在乎,他過不了亂綸的坎,不是怕毀了自己,而是怕毀了我。您知道師哥,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強迫自己對我說出,“你是我妹妹,不能為我産下子嗣。”師傅是什麼樣的恨讓您布下這個殘酷的局,有是什麼樣的野心讓您想要統一東西南北四國?”甯千夏怒吼。
你是我妹妹,不能為我産下子嗣。這是甯千夏故意編。
師哥怕打草驚蛇,現在蛇都遊到她的腳邊了,再不動手等着它來咬自己嗎?
“你......”甯千夏的指控雖不中皆不遠,讓太皇太後一時接受不了。
“師傅别在遮遮掩掩,所有的事情在師哥恢複那段記憶之時,大家就已經心知肚明。我隻想知道,您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和師哥是北國人,可以理解您的殘忍。明天呢?明天是您重孫,您當年怎麼下得了手,不死藥,毀其一生。”
“要成大事就必需有犧牲。”太皇太後瞬間恢複以往高貴的氣質,雙眸蒼老卻犀利,餘光落在榻床上的明天身上,明天的事是意外。
甯千夏點了點頭,很贊同,一個國家的和平都是用将士們的鮮血換來,開疆闊土所有的道路是血鋪墊而成。
“身為皇族後裔就因當以國家的利益為重,身為郡主的我也逃脫不了。在我未出生前的三年,西國遇上天災,三年未降一滴水,沒水農田灌溉不了,畜生也不能養,四處荒涼,饑寒交迫。百姓連自己都養不活,拿什麼交稅,國庫虧空,西國處在火深火熱中。求助其它國,幾國之内隻有東國伸出援手。你知道東國為什麼會伸出援手嗎?他們是想借此機會吞并西國,當他們發現當時的西國根本不值得起兵攻打,吞并後也是累贅。
我的出生被譽為是吉兆,從我出生那天夜裡,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自那以後西國再也沒有天災,風調雨順,國榮昌盛。六歲那年,我随父王去東國,結果很不幸,被當時的皇後看中,成為太子妃人選。
當年我還小,回西國後父王并沒有将其事告訴我,十一歲那年我貪玩,經常溜出府跑到後山去玩,無意中認識了他。也許是一見傾心,自那以後我天天到後山,纏着他收我為徒,大概是被我纏人的功夫纏煩,拜師後,他給我取了個名叫靈山。我很喜歡,我娘也叫靈山,後來我才知道她師妹就叫靈山,也就是我娘,他深愛的人。
十六歲我無意中聽到父王跟母親的談話,當天夜裡我就跑去後山找他,告訴他我喜歡他,叫他帶我走。師徒戀,不倫之戀,可我不在乎,世俗理論在我眼裡都是浮雲。也許是太過激動,也許是意亂迷情,那夜我把自己給了他,隻要我不是清白之身,東國的太子就不可能娶我。”
甯千夏從地上站起身,也把太皇太後扶到凳子上,倒杯水送到她面前,說了這麼多應該也渴了。
“你愛他嗎?”甯千夏淡淡地問,想起年輕師公到死的那一刻,嘴裡念着靈婆,就不知是那一個靈山。
“愛,可是他不愛我,他隻把我當成娘的替身,為了他我偷走了娘的不死藥,可他卻告訴我就算了服用了不死藥,他也不會愛我。替身終究是替身,想娶代本尊,妄想。”太皇太後想起當時他的絕情,握住杯子的手,微微用力。
砰!杯子被她捏成粉碎。
“所以您就将他打下懸崖?”甯千夏搖了搖頭,不死未必好,輪回之苦有時候也是一種福。輕年師公深受其害,才不想讓師傅重蹈覆轍。
“對。”太皇太後深吸口氣,他甯可被自己打下懸崖也不願帶着她走,想想都覺得痛心。“回到王府,一年後婚期到,我帶着破碎的心嫁到東國,大婚之夜沒有落紅,你應該能想象到我在皇宮裡的生活會怎麼樣。”
“可您還是當上了太皇太後。”甯千夏說道。
甯千夏郁悶,聰明的人都會在大婚之夜做點手腳,師傅為什麼沒有?
“那是用血鋪墊而成。”為了當上皇後,她雙手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自那夜之後,我和太子相敬如賓,也是那一夜讓我有了孩子,太子卻不承認,皇族甯可殺錯也不放過一個。三年後,皇上死太子接位,登基一個月。以當年我不是處子為借口出兵讨伐西國,宣揚西國藐視東國,兩國聯姻居然送個殘花敗柳給東國。西國的地形險惡,四周都是山脈圍繞,想攻陷談何容易。當年那個昏君,居然不辨真僞聽信讒言,将王府滿門抄斬,求取和平。”
甯千夏翻白眼,暈菜,東國居然以此為理由出兵攻城,也太荒謬了,簡直就是大提小做。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三年後才出兵,舊調重彈。汗顔!
“爾然,這一切我居然不知情,當了一個月皇後,被莫明其妙的打入冷宮。入了冷宮的女人再無翻身之日,隻能老死冷宮中,終其一生。除了一生絕世武功,他什麼都沒給我,坐以待斃不是我的作風,在冷宮住了二年。那一天是我嫁來東國第一次出宮,才知道國沒破家卻亡了。那時我好恨,恨不得殺回皇宮,将那個狗皇帝萬箭穿心。可是我沒有,我要成為真正的紅顔禍水,我要颠覆東國,我要讓整個東國陪葬。回到宮裡我用銀滿天下控制那個狗皇帝,也用另一個身份,名揚天下。”
“您很成功。”現在都當上了太皇太後,能沒成功嗎?
“成功?”太皇太後冷笑。“離成功還有一步之遙。”
甯千夏望着冷笑的太皇太後,師傅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慈祥的笑容。“也是,您老的目的可是統一西、東、南四國。”
“惑亂一個國家不難,滅亡一個國家不易,統一東、西、南三國,沒想過。我的目的是讓西國吞滅東國,狗皇帝臨死之前,我向他發誓,我要讓他的江山毀在他子孫後代的手中。先讓甯家滅了莫家,再幫甯家把勢利發展到各國,接着讓然兒、景兒連手除去甯家,再接着兄弟為皇位自相殘殺,最後東國趁虛而入。哈哈哈!”笑聲即瘋癫又狂傲。
“北國呢?”甯千夏咬着牙從牙縫裡迸出,她的計劃很周詳,可甯千夏壓根就沒從她口中聽到西國。
“景兒不在先前的計劃之内,中途出了點小意外景兒才被卷了進來,若非必要,我不會說出景兒的真實身份。”太皇太後說道。
“什麼意思?”甯千夏問。
“西國想要出兵攻占東國,必需借道北國,試問,有那個國家願意借出道讓大軍從自己的國都過。鸠占鵲巢,萬一借道是假,攻占自國才是真。”
借道,轟,絕倒!
“你的意思是,綁架北國太子單純的隻是為了逼北國皇帝日後借道。”滿腔怒火,兇部起伏,原先的猜測被太皇太後無情的推翻,跳接式扭曲的真相出乎預料。簡單的令人捉狂!
西國因地形險惡難攻,東國兵強馬壯,國庫充足想攻陷比登天還難。西國和北國兩國聯攻,都不一定占優勢,太皇太後想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北國卻成了莫明其妙的犧牲者。
這,這太難接受了,還不如統一三國,至少那野心讓人為之歎服。借道?撞牆!
“一切都在計劃之内,卻在景兒和明天,也就是當年的赫連景兩人身上出了意外,明天誤食了不死藥。”不死藥她沒吃,也沒丢,貼身放于身上,卻在救明天之時,不小心把不死藥當成了清靈丹,結果所有計劃被破壞。
“不死藥不是你故意給明天服用的?”靠,有那麼蹩腳的人嗎?藥都能喂錯,天才啊!見太皇太後搖頭,甯千夏超想割腹,隻後隻能抿了抿嘴,也對,明天長不大她的計劃也白搭。“哪師哥呢?”
心髒啊!千萬别再是什麼意外,很難讓人接受得了。
“擄景兒失敗,卻擄走了你,北國加強防禦我們隻好抱着你跑,沒料到北國為了你不惜對我們窮追不舍。當時的你是個麻煩,北國皇帝再怎麼疼愛你也不可能為了你,冒險借道,所以我們就将你丢到了荒野之處,自生自滅。”太皇太後有點愧疚,躲過甯千夏怪異的眼神。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