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一驚,眼珠滴溜溜的一轉,臉上的笑容越發谄媚,上前一步低聲對于學忠說道:“副總座,我姐夫是騎六師師長劉桂五,我姐夫經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呢,小弟剛才糊塗,以後絕不敢了,請您看在我姐夫面上饒過兄弟這一回。
于學忠面上露出笑容:“原來是劉師長的小舅子?”他下巴一挑朝血人方向一示意,同樣壓低聲音道:“究竟怎麼回事?總指揮正在嚴抓軍紀,不說清楚了我也不好辦哪。”
憤怒的居民們初見于學忠聲色俱厲,而且其手下的兵們用槍指住了少校等兵匪,心中不由升起了希望,有人就想上前喊冤,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于學忠和少校展現出來的親密關系讓他們把邁出的腳又收了回去,面上的憤慨神色更濃了。
“一點小事,兄弟們追捕嫌犯到了這裡,想要進去搜查,但是這些刁民居然堵住巷道不讓我們進去。兄弟們激憤之下下手沒有輕重,結果擦槍走火弄死了一個。副總座,您放心,兄弟不會讓您難做,總司令追究下來的話,一切責任有兄弟承擔――”
少校話沒說完,于學忠再也忍不住,厲聲罵道:“放屁!兄弟,誰是你兄弟!一幫土匪玩意,全部給我拿下了!”
于學忠話聲剛落,他的警衛團長毛訓龍立刻吼道:“是!都把槍放下,不然休怪兄弟們不客氣了!”
少校臉色大變,人往後一退,右手槍在手,看着于學忠道:“副總座,您這是什麼意思?”于學忠冷眼瞪着他,喝道:“拿下,敢頑抗者,就地格殺!”
“把槍放下!”毛訓龍跟着吼道,帶人上前就想繳少校和他手下兵匪們的槍。
臉皮撕破,少校臉色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他狠狠的咬了下牙吼道:“于學忠,你這個背主求榮的家夥,你别給臉不要臉,老子是騎六師的,你有什麼資格拿我!兄弟們,于學忠想拿我們的性命向他的新主子效忠,我們絕對不能束手待斃。兄弟們,給老子打,出了後果我負責!小六子,吹口哨叫人!”少校吼着,人已經縮到了他手下後面。
于學忠被任命為第八軍團的副司令官,成了原東北軍張少帥之後的第二人,這引起了相當一部分人的嫉恨。他們私下裡讨論這件事的時候,皆認為于學忠肯定早早就投靠了歐陽雲,甚至臆測少帥之所以同意易幟就是受了于學忠的蠱惑。原東北軍軍閥氣息濃重,高層的想法對手下官兵的影響極大。而這個少校既然自稱劉桂五的小舅子,自然一心一意緊跟劉桂五的腳步。而劉桂五是何國柱的心腹,少校此時的态度,其實正好反映了原東北軍在易幟一事上的不同立場以及他們對于學忠的敵意。
少校這番話才是他的心聲,于學忠早先就有所耳聞,但卻是第一次當面聽人提及,他是個好面子的人,氣得鼻子差點歪了,怒火中燒的情況下,他便有些沖動,拔槍就朝天放了一槍,喝道:“我重申一次,拔槍放下,否則休怪我的子彈不認人!”
于學忠畢竟久經陣仗,即使怒火中燒潛意識裡依舊保持着理智,還希望和平解決此事,但是少校因為自知罪孽深重,他唯一的生機就是把這件事擴大化,鬧得不可收場,故擡槍就打,同時吼道:“兄弟們,姓于的已經被歐陽雲給收買了,他現在心中隻有學兵軍沒有東北軍,兄弟們,不想當炮灰的話給老子殺啊!”
他這話可謂又喊進了手下士兵的心裡,槍聲登時響成了一片。雙方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而衛青式自動武器的連射性能又導緻戰鬥一旦打響,巷道裡幾乎沒有死角。瞬間,于學忠身邊的警衛倒下六人,而少校那邊更慘,在這一輪密集的槍聲過後,還活着的隻剩下三人。少校夠奸猾,率先開槍挑起戰鬥以後就往血人那裡奔。密集的槍聲響起,本來滿心憤慨的民衆無不駭得魂飛魄散四散而逃,而那個女子卻因為哀痛太過依舊停留在原地。少校一把将她挾持住,和他的兩個手下将她擋在前面,反過來要挾于學忠,讓他和手下把槍放下――
巷子外面,于學忠還有十幾個手下,其中就包括他的副官張步雲。聽見槍聲,衆人都吓壞了,立刻向巷子裡湧。而因為這裡乃是學三十四師也就是原騎六師一部的宿營地,哨聲和槍聲一響,學三十四師的官兵立刻向這裡蜂擁過來。于是很快便形成了這樣的局面――于學忠他們三十餘人将少校等三人包圍了起來,同時,他們又被超過兩百餘人的學三十四師官兵堵在了巷子裡面。
“兄弟們,于學忠想剝奪劉師長的兵權被我識破,他想殺人滅口,兄弟們,救救我啊!”看見援兵到了,少校登時變得活躍起來,他躲在那個女子身後大聲喊着,然後又小聲對身邊的一個手下道:“小六子,給我打死于學忠,不打死他,我們誰都别想活。你要是能夠打死他,我獎你五百大洋,再向我姐夫保舉你接替我的位置。”
小六子是他的死忠,居然真聽信了他的蠱惑,于是,就在張少帥撥打于學忠的随身步話機的時候,他向于學忠抛出了一枚手榴彈。
于學忠身邊的警衛雖然作出了正确的應對,奮不顧身的将他撲倒在地,但是他依舊被彈片擊中頭部,這才導緻張少帥聞訊以後大驚失色,差點沒駭得栽倒。
于學忠頭臉滿是血迹的倒地,事情登時變大條了。學三十四師的官兵不是所有人都是愣頭青,于學忠站在那裡的時候,他們尚有膽子持槍對峙,現在見他倒地生死不知,軍官們首先意識到這事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攙和的了,有人見機不妙拔腿就跑。其他人醒悟過來,跟着逃跑。當官的都跑了,士兵們哪還有膽子繼續呆在那裡,緊跟着一哄而散。
少校讓小六子襲擊于學忠,本是希望将水徹底攪渾。沒料到卻出現了這樣的後果,他眼見于學忠的警衛們眼淚熱淚的看向自己好像看着死人,肝膽皴裂,站起來拔腿就想朝旁邊的一個院子裡跑。但是于學忠的警衛們怎麼可能放過他,槍聲響起,少校和他的兩個手下包括那個女子一起被彈雨打成了馬蜂窩。而在他們倒在血泊中以後,張步雲等人的情緒才完全放開,他們哭泣着擡起于學忠就往車子那裡跑,張步雲一邊跑一邊聯系所部野戰醫院,讓野戰醫院的院長立刻帶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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