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接風宴,考慮到席間肯定要談及一些學兵師的隐秘話題,出于保密的原因,沒有邀請水香和張正強。當天晚上,歐陽雲在任丘新開張不久首屈一指的“兵王酒樓”訂了一桌,算是答謝水香和張正強于楚天歌的救命之恩,學兵師和任丘政府方面隻邀請了李鐵書、柳大楷和郭彪、單人雄。
歐陽雲當天下午的日程早就安排好了的,要去“學兵研發所”的物理力學實驗室觀看“六缸V型柴油機”的試點火。
“學兵研發所”在侯德榜出任所長以後,改組為三個部門:一組是電子設計制造,其中囊括了家用電器和軍用電器設備的研發和制造;二組是軍械研發,包含了槍械、軍用民用車輛、飛機的設計和制造;三組則是醫藥化工工程,分為石油化工和醫藥化工兩個大的項目。
學兵研發所近階段最成功的作品無外乎是拖拉機了。追溯拖拉機的發展史,世界上第一台成功的實用拖拉機于1851年誕生于英國,那時其動力還是蒸汽機,而采用内燃機的成功作品直到1889年才由美國芝加哥的查達發動機公司制造出來。需要特别說明的是,直到二戰時候,這些拖拉機都采用履帶傳動,而後來戰争中的步戰之王坦克正是人們由此得來的靈感。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當研發所研發出第一台實用的單缸柴油發動機以後,歐陽雲沒有急着讓侯德榜他們立即研發坦克,而是讓他們先從相當簡易的拖拉機入手,通過設計和組裝履帶式拖拉機,為後面的坦克研發培養了一大批具有實際操作能力的鉗工和技術員。稍後,當“學兵牌”拖拉機開始正式投産,參與該項目的工廠和學兵們也掌握了必要的機械加工和生産工藝,從而為下面的坦克研發鋪平了道路。有歐陽雲抄襲自電腦的成套的圖紙,相當于現時代絕對先進的V型六缸柴油機對侯德榜這個科學天才來說也就算不上什麼難事了。
點火很成功,這也就意味着之後的中國人自己的坦克有了健康的心髒,因為此,歐陽雲出現在兵王酒樓的時候一臉開心惬意的微笑,給初次見面的張正強和水香留下了不錯的第一印象――這個長官好随和哪!這是水香的想法,張正強則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身居高位而毫無驕躁之氣,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兵王酒樓是學兵師的産業,名義上的老闆是一個在大柳河鎮戰役中負傷退役的連長。大家寒暄過後,剛剛開動起來,單人雄就端起酒杯敬了張正強和水香一杯,他充滿感激之情的對張正強和水香說:“兩位,謝謝你們救了天歌。嗯,看到天歌平安歸來,我以後這覺就睡得安穩了。”
單人雄并不清楚張正強和水香和楚天歌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而他自從東北回來以後耿耿于懷的便是當時竟然沒搞清楚楚天歌的生死便跑回來了。
張正強立刻站了起來,口中說着不敢當不敢當,其實是楚旅長救了我才對,然後很爽快的将杯中酒幹了。
水香在鷹崖山的時候很能說,和楚天歌、張正強一路走來,路上也大多是她在滔滔不絕,不過這個時候,她的舌頭卻好像打起卷來了。女孩子總是很敏感的,雖然和陳佳姚是初次見面,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他們之間關系的暧昧,存心想幫水紅袖說上兩句的,可是嘴巴張開卻隻唔唔了兩聲,什麼實則上的内容也沒能倒出來。好在她能喝點酒,當下也很爽氣的一口幹了。
見她如此,歐陽雲笑了,道:“女中豪傑啊!好,我也敬你們一杯,歡迎你們來任丘做客。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咄咄海涵!”說完,他也将自己杯中酒幹了。
吃了幾杯酒,張正強和水香放開了許多。張正強先是情不自禁的對歐陽雲感慨:“長官可真是年輕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是一個大兵呢。”然後端起一杯酒站起來敬了衆人一圈道:“以後在諸位長官手下聽差,還請多多照顧!”說完自個兒先将杯中酒幹了,然後亮了亮杯底。
中午的飯桌上,楚天歌和歐陽雲提過鷹崖山和張正強的事,當時歐陽雲的回答是需要開會研究一下。學兵師早就不是學兵團了,換句話說,現在他雖然是頭,可是手下已經不比那時單純,他一人說了算就可以。在去學兵研發所的路上他想過這個問題,對于怎樣安排鷹崖山和張正強一幫人有了初步的想法。斟酌一下說辭,他看着張正強:“張大哥,關于我們學兵師的情況,天歌應該都跟你說了吧?”
張正強點了點頭。
歐陽雲将筷子放下了,問:“那麼請問您對我們抱有什麼期望呢?”換句話就是說:您想當個什麼官呢?
張正強笑笑說:“既然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一切但憑長官安排。”
“今天本是專門請你們吃飯的,呵呵,不過既然張大哥提出了這個問題,那麼我就說說我的想法。我聽天歌講了鷹崖山的具體情況,覺得那地方實在不錯,易守難攻。嗯,鷹崖山弟兄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就這麼丢了有些可惜。我覺得可以将你們的人馬分批撤下來集訓,統一換裝重新編制以後以鷹崖山為根據地,争取在小鬼子的心髒地帶按下一根釘子。常大哥,水小姐,你們覺得這樣安排行嗎?”
聽到統一換裝重新編制,張正強心中咚的一跳,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堅持着沒有洩露心裡的失望,點了點頭。水香來之前得到水紅袖的關照,一切聽楚天歌的,她也沒有聽出如此安排的不妥,因此臉上的表情很是坦然。
歐陽雲微笑着看着他們,将他們臉上神色的變化牢牢的看在眼裡,心中暗笑面上不動聲色,接着說:“當然,肯定不是所有人都還願意留在山上,我們會根據個人意願做出最合适的調整。隻要是一心抗日的,我們都歡迎。山上不管從前是哪部分的弟兄,如果大家想和我們打鬼子,我們會想辦法解決大家的後顧之憂。你們在日占區的親人,我們一定會将他們安全的接出來。鷹崖山那裡,我盡快的安排人去聯絡,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随同回去。你們覺得這樣安排可好?!”
聽到歐陽雲提到親人,張正強臉上泛起一絲痛苦神色,想起自己這一反正,家裡的兩個老婆還有大兒子、小閨女肯定難逃日本人的魔掌,他飛快的喝掉杯中酒,眼白很快被血絲染成紅色。
楚天歌看在眼裡,湊過去低聲問:“張大哥,又想起嫂夫人還有侄子侄女了?”
張正強咬牙道:“想也沒用,這麼久了,他們肯定遭毒手了。”
楚天歌眉頭皺了皺,站起身走到歐陽雲身後,低頭和他說了什麼。
歐陽雲眉頭也是一皺,然後他問白流蘇:“流蘇,木少校回來了沒有?”
白流蘇回:“下午找過你,我讓他晚上到宿舍找你。”
“哦。”
正因為張正強的心情變得糟糕,這頓飯沒能吃出友誼和融洽,之後,衆人草草的填飽肚子,互相道别之後便散了。
歐陽雲在劉哲良和白流蘇等人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宿舍院落,木劍蝶已經等在客廳裡。歐陽雲讓白流蘇和劉哲良先去休息之後,帶着木劍蝶進了書房。
歐陽雲掏出煙來,自己先點上一支,然後将煙殼扔到他的面前,問:“都查清楚了?”
木劍蝶也點起一支煙,說:“确定了,土肥原一共找了張師長三次,但是張師長隻見了他一次。師座,那個酒屋純子你還有印象嗎?”
“嗯,我記得這個女人。這麼看來,張師長和土肥原之間應該沒有達成什麼協議。”
“我也這樣認為,張自忠這個人很看重個人名譽,不太可能和日本人勾結。”
上個星期,狐瞳天津小組發回電報,言土肥原進出38師師部多次,其中有一次更呆了一個多小時。吃過馮治安的暗虧,歐陽雲不敢等閑視之,于是讓木劍蝶親自去天津将這件事調查清楚。
木劍蝶說:“這次天津之行我有個意外收獲。”說完雙目灼灼的看着歐陽雲。
“嗯?”
“是關于康市長的(任丘已經升級為市)!我懷疑他是GCD。”
歐陽雲吃了一驚,眉頭一皺,他問:“确定嗎?”
“确定,”木劍蝶娓娓道來,卻是他在天津一家茶樓喝茶的時候巧遇了康夫人,康夫人當時和一個叫黃真露的**坐在一起,而據狐瞳目前掌握的情報,這個黃真露乃是個如假包換的座,要不要――”木劍蝶說着做了個切脖子的動作。
歐陽雲眉頭完全皺緊了,顯然,這對他來說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