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總是在人不經意間,當1936年元旦到來的時候,華北大地上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中,對于任察特區的老百姓和學兵師官兵來說,這一天于他們有着特别的意義。而對于歐陽雲,則意味着他從此真正的成為了一方軍閥,已經有足夠的力量登上曆史舞台了。
這一天,學兵師正式擴編成學兵軍,這一天,以關東軍108師團為主體的日軍向天津38師的地界發動了突然襲擊――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當學兵師所有現役各部隊代表聚集在任丘軍營參加晉級和授銜大典的時候,那一刻,歐陽雲剛剛在主持人陳師昌和梅岚書的邀請下走上講台,師部值班參謀急急的跑了過來,老遠的,他大聲喊:“師座!天津急電!是張師長親自發來的!”
任丘離天津并不是很遠,忽然,好像是為了給值班參謀的話作出注釋:天津方向傳來了連續的沉悶的爆炸聲,内行的人一聽就能夠分辨出,這是150毫米口徑以上的炮彈或者五十磅以上的航空炸彈爆炸發出的聲響。這一幕并沒有給歐陽雲造成錯愕,而縱觀主席台上坐着的學兵師的高官們,他們臉上平靜如水,顯然對發生這一幕都有了心理準備。其中,張鎮說:“不會吧?這小鬼子還真會選日子呢?”
“擴編大典變成誓師大會也不錯,”吉星文說。
就在金碧輝離開任丘不久,狐瞳駐沈陽的小組發回了詳細的情報,綜合各方面的信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關東軍不久将會對華北用兵,最有可能的目标将是天津。稍後,已經和化名何益之的夏文運取得聯系的狐瞳上海小組發回了更加确定的情報――日本人真的準備侵犯天津!
當天下午,就在歐陽雲等人開過會準備給張自忠去電告知此事的時候,張卻已經先一步到了任丘。學兵師有狐瞳,38師也有自己的情報系統,而他們也已經得到了這份情報。
現在華北的形勢早不複半年前那麼簡單,就曾經是翼察主宰的29軍來說,雖然還維系着表面上的“安定團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内裡早已經分為了三派。其中,宋哲元為首的29軍軍部為一派,這一派的勢力地盤是北平;然後就是以張自忠為首的38師和以趙登禹為首的143師。張自忠因為和歐陽雲走得較近的關系,自然而然的被劃歸為屬于學兵師的一派;而趙登禹則有點偏向于自己的老上司宋哲元,雖然143師和學兵師達成了許多合作協議,但他個人對歐陽雲卻似乎殊無好感。
張自忠來到任丘的時候,恰巧吉星文也在,于是,學兵師的幾大元老包括政事為主的姜樹人和他一起就将要發生的“中日”戰事全面的交換了看法。
38師在張自忠的經營下,目前共有正規軍五萬多,另外,保安部隊和以任丘自衛隊為藍本的地方部隊若幹。這樣的規模,已經是一個軍的編制了。按道理說,以這樣的人數和土肥原的108師團對抗,38師并不處下風。但是,考慮到108師團背後的整個關東軍,還有對方具有壓倒性優勢的空中部隊、坦克,38師人數上的優勢便蕩然無存了。
學兵師和38師雖然沒有簽訂同盟協議,但是由于後一次文安之戰中38師關鍵時候幫的那個忙,因此,不管是歐陽雲還是李鐵書、抑或是張鎮,他們早将38師視為自己人了。而從戰略角度來說,天津是擋在學兵師和關東軍之間的唯一屏障,沖着這一點,學兵師對38師的存亡也不會置若罔聞。
張自忠經常跑任丘,以前一般是來打劫比較中意的裝備什麼的,和學兵師的諸位早就混熟了。故此坐下來之後也不客氣,先是先是就28師自身的情況和問題做了說明後,然後便開始要人要物。
在這之前,日本人先是讓土肥原出面和張自忠進行交涉,以妨礙中日又好為名,讓他立刻放棄在天津大肆修築防衛工事,特别是放棄堵塞大沽口的計劃。後來,見威脅沒用,又通過天津的一些資深漢奸向張自忠提出了忠告,讓他要不宣布天津獨立自治,要不就直接放棄天津,如若不然,那為了改變在津日僑目前艱難的處境,日軍将會出兵接管天津,而一旦有敢于藐視大日本帝**威的,将不惜一切代價鏟除之。從那個時候開始,張自忠便開始調兵遣将,現在,38師主力已經在日租界周邊和108師團主力形成了對峙,戰争可謂一觸即發。
關東軍方面,除了108師團之外,還調集了第八師團的第4混成旅團、第九師團的一個旅團布置在山海關附近,南次郎這麼做的目的,一方面是通過這兩個旅團威懾翼東的兩個特警中隊,另一方面在天津戰事吃緊的情況下,将可以作為援兵随時進津。除了在陸軍方面給予土肥原足夠的支持,另外,南次郎還調撥了兩個航空兵中隊供其指揮,并且将最近剛從日本本土運過來的五十三輛“奇洛”一股腦的裝備給了108師團。
108師團的前身隻是第八師團的預備役部隊,按照常規,這樣的部隊戰鬥力有限,因此大多也不會擔任攻堅任務。不過,現在在南次郎的有心栽培下,換上了與常備師團不相上下的常規裝備之後,108師團搖身一變,已經成了一支可以比拟日軍常備師團戰力的一流師團。這正是張自忠所擔心的。日軍的師團編制,名為師,實際上人數相當于中國的兩個師。加上日軍的兵員素質較中**隊為高,武器裝備什麼的又占了上風,張自忠現在雖然有近五萬的正規軍力量,但是讓他獨自和土肥原硬扛,确實夠嗆!這也是一向自視甚高的他不得不自降身份來求學兵師幫忙的主要原因。
許是情勢實在危急,張自忠這次是真的把老臉給豁出去了。張口先是要學兵師最近剛剛編制完成的防空團(一個團規模的“去病式”雙聯防空機槍加一個營規模的27口徑防空炮),然後又提出,有鑒于38師自己的反坦克部隊還缺少反坦克炮,因此請歐陽雲一定将學兵師的反坦克加強營借過來一用。
學兵師的反坦克加強營是二次文安之戰後歐陽雲親自組建起來的,組建的目的正是為了有效的對小鬼子的“奇洛”實施有效的壓制。這個反坦克加強營主火力是57毫米口徑的反坦克炮,輔助火力則是反坦克雷和反坦克槍。
說起來這個加強營從組建開始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連規定的基本訓練課時還沒有完成呢。故此,當張自忠剛剛提出這個要求,學兵師衆人從歐陽雲到郭彪,一個個面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張鎮說:“張師長,我們這個反坦克加強營才組建不久,戰士們并沒有多少實踐經驗,如果冒冒然的拉倒戰場上去,我怕會适得其反。到時發揮不了作用還是小事,可一旦暴露并被摧毀的話,我們以後可就沒得打了。”
吉星文附和:“保險起見,我覺得先調防空團上去,反坦克營還是等等――”
張自忠皺起了眉頭,他看向歐陽雲,那意思是等着他拿決斷了。
歐陽雲同樣皺着眉頭,不過不是因為反坦克營的事情,而是在計算另外一件事情。事實上,從金碧輝來任丘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關系太過重大,他一直難以決斷。他擔心的是:抗日戰争會不會就此全面打響呢?
還在後世上軍校的時候,學習有關抗戰的曆史,參考書上曾經有這樣一句話:對于中國而言,抗日戰争早了七年;對于日本而言,侵華戰争遲了七年。這話是一個很有戰略眼光的德國人說的,不管歐陽雲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觀點,事實上,這個德國人說得一點沒錯。就曆史上的37年而言,中國遠遠的還沒有準備好和日本開戰。而對于日本,從戰略角度出發,他給予了中國、特别是國民政府太多的時間用于準備抗戰。37年之前的七年也就是30年,那個時候,中國還是一盤散沙的狀态呢,這種情勢下日本出兵的話,天知道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毫無疑問,日本人這次針對天津的軍事行動和之前的文安之戰一樣,目标都具有局限性,日本人還沒有做好全面侵華的準備。歐陽雲擔心的是,如果戰争過于激烈的話,會不會正好被日本國内的軍國主義分子所利用,然後以此為借口發動全面侵華戰争。
如果真發展到那一步,以區區一個學兵師加上38師,就是再加上143師,他們能夠抵擋得住幾十萬如狼似虎的關東軍的南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