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常宜信是常遇春的子嗣,常遇春死後是追封了王爵的。
大明朝法理上來說,外姓功臣的封爵,到國公就是到頂了,所以常遇春被封王,哪怕是死後追封,江湖地位也是不一樣的,更何況,現在常家和徐家一樣,都是一門二國公,頂級的勳貴。
要說和徐家有什麼差距,那就是成祖朱棣的皇後姓徐不姓常,而且靖難那會兒,常家也沒站隊。
但沒站隊,也是自身實力吊炸天、江湖地位高入雲的一種體現了,所以常宜信叫嚣着“為民做主”、“打倒魚肉百姓的錦衣衛鷹犬”這種口号,打折了一個城南千戶所的百戶,和一個北京來的北鎮撫司經曆兩個人四條腿,然後拖着兩個人去了南京兵部大堂上打官司,誰也沒敢多放一個屁,甚至那一路上幹脆連一個錦衣衛的人都沒有。
南京兵部尚書根本沒出面,一個正五品的主事就把這群人打發了,南京勳貴痛揍錦衣衛,甚至砸了某個百戶所、千戶所,根本就不是什麼新聞了,文官兒們也沒有在這上面做文章的必要,哪怕現在北京的錦衣衛指揮使是看着王振眼色辦事的,名義上也是天子親衛,在文官的攻讦序列裡面,還要排在東廠後面。
然而聽着這個消息之後,楊尚荊整個人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南京勳貴實在是……太潇灑了、太恣肆了,這麼一股子力量要是不抓在手裡好好用用,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簡直就是天理難容呐。
“少爺,車都裝好了,東西我們也都看過了,齊全的。”忠叔貼過來,對這楊尚荊說道。
所謂的齊全,就是弓箭齊全,沒有什麼質量上的瑕疵,楊尚荊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那就走吧,早走半天是半天,這眼瞅着咱們都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再不上任,估計就要逾期了,哪怕浙江上下都有咱們的人,但這種小事兒還是别折騰了把,萬一被告一個官官相護,終歸是個麻煩。“
明朝官員上任是有期限的,不過吧,因為路況之類的不會盡如人意,所以這個期限挺長的,但楊尚荊從北京走到南京,為了拖延時間走了陸路,已經折騰出去一個多月接近倆月了,這會兒還要順手防備一下那三十來個鹽丁,隻怕到了黃岩縣就要逾期。
正所謂做婊子也要立牌坊,哪怕他楊尚荊到了浙江台州府黃岩縣之後,就是要玩官官相護、瞞上欺下,搞點兒大新聞啥的,那也得先把牌坊立好了再說,沒來由用逾期不赴任這種小事兒,給人家攻讦的借口。
忠叔點點頭,沖着楊二揮了揮手,于是接近五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了客棧,順着南京城南門一路南下去了。
這會兒常宜信鬧出來的風波正傳的滿城皆是,錦衣衛都被揍了,何況守城門的這些普通的明軍士卒了?所以看着楊尚荊的車隊,城門洞裡站崗的小旗兒根本沒幹上來問話,于是這個夾帶了弓弩的車隊暢通無阻地出了城門,向着浙江地界奔去。
城外路過魏國公家的田莊,就有一個魏國公家的家丁騎着馬,往北邊兒去了,這幫勳貴子弟,或者說南京城勳貴下注投出來的家丁,都在那邊集合着呢,隻等着楊尚荊等人離開南京城,就遠遠綴着。
楊尚荊坐在車裡,看着車外的景色,不由得歎了口氣:“此去東山又北山,嘿,着一山更比一山難啊,你們說,少爺我能不能安安穩穩地到浙江上任呢?”
車裡伺候的明棋眨了眨眼睛,有點兒沒聽明白,一個侍女并不能接觸到有人截殺自家少爺這種消息,不過她還是說道:“少爺是吉人自有天相,當然能平安到達浙江了,而且還能造福一方呢。”
楊尚荊笑了笑,伸手彈了一下明棋潔白的額頭:“偏是你會說話。”
明棋“痛呼一聲”,順勢就貼在了楊尚荊的懷裡,小拳頭就開始在楊尚荊的兇口上一下一下地捶着,或者用“敲”更好,一臉的不依:“少爺偏要欺負明棋。”
楊尚荊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攔住:“就是欺負你了又能怎樣?”
反正他也想明白了,知琴、明棋這兩個漂亮的小侍女,要是自己不收入房中,也不可能許配給楊家的下人,隻能孤老終生,在明朝這種封建年代,他要想隻愛一個女人、隻剩一個孩子,别說楊家那些還在世的長輩讓不讓,就這個醫療條件,皇室的新生兒都動不動玩個早夭,他豈不是要斷子絕孫?
所以說,純情……去他喵的純情。
和明棋在車裡調笑着,動作尺度那叫一個越來越大,要不是楊尚荊還保留着一點點理智,知道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迎來一場惡戰,需要保存體力,肯定就要上演一場馬車車廂.AVI了。
然而親自給楊尚荊趕車的忠叔隻當沒聽見,不過臉上的笑容卻是根本沒辦法掩飾的,作為楊家這一代最有出息的任務,隻要楊尚荊不沉湎男色,楊家的興盛就能靠着官方的庇護,更上一層樓了。
車隊一路向着南方行去,眼看着紅日西墜,外面傳來楊二粗犷的聲音:“加速,加速,快點兒走,日落之前趕到下一個驿站投宿,野地裡……”
話剛喊到一半,就聽見“嗖嗖嗖”、“哆哆哆”一陣響聲,好幾支箭射了過來,直接釘在了馬車附近,兩個楊家的家丁特倒黴地呗箭射中,肚子中箭的那個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另一個胳膊中箭,也是硬氣,直接砍斷了箭杆兒,單手掣出腰刀。
而後傳來的就是一片喊殺聲。
不喊求财,隻喊要命,很明顯,這隊人就是沖着楊尚荊來的,九成九就是那三十幾個鹽丁。
忠叔臨危不亂,大聲呼和着:“他們箭術不好,肯定是要沖上來的,給我結陣,結陣,把車推到外面,人站在裡面,用箭射住陣腳!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