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主将王輔臣而言,能否消滅那些哥薩克,其實都無所謂。
要對付哥薩克很簡單,至少在興安嶺地區很簡單。那就是攻占哥薩克的沿河城堡,并在城堡裡駐軍開墾,一步一步的推過去。
如此做法,既能壓縮哥薩克的生存空間,又能為漢人移民提供據點。
至于那什麼尼布楚,沒人願意去打。
太特麼遠了,大同軍又不吃人,打下來後勤壓力過大。
留着哥薩克在尼布楚,繼續禍害布裡亞特人,死再多都不關大同軍屁事。
雅克薩地區,已經是中原王朝的兵力投射極限。曆史上,滿清也隻能打到這裡,然後跟沙俄簽領《尼布楚條約》。
從雅克薩進攻尼布楚,不如從呼倫貝爾出兵。當然,能兩路同時出兵最好。
兵部和都督府制定的方桉如下:
安東都護府派遣偏師,也就是王輔臣這些人,先打下雅克薩做據點,移民開荒,管理土着。而饒樂都護府,鞏固科爾沁草原和錫林郭勒草原。大概三年之後,從錫林格勒出兵,打下喀爾喀蒙古盤踞的呼倫貝爾草原。然後,兩路并進,夾擊尼布楚。接着攻占赤塔,作為收複貝加爾湖的橋頭堡。
另外,在進攻尼布楚之前,還要從海蘭泡出兵,沿着精奇裡江北上,進入勒拿河直取雅庫茨克。隻要拔掉雅庫茨克,從貝加爾湖到白令海峽,哥薩克都不再有據點了,整個興安嶺以北直至北極圈都是中國地盤。
王輔臣如果貿然打下尼布楚,由于後勤補給困難,隻能駐紮少量部隊,必然遭受哥薩克無休無止的騷擾。
因此,在哥薩克棄城而逃的那一刻,王輔臣就已經達到戰略目标。
剩下的便是盡量少死人,這裡太缺士兵了,甯願把哥薩克放跑,也不在蘆葦蕩裡作戰,更不會追去山林裡作戰。張庭訓那邊的守株待兔如果不成功,那就直接撤兵回來,放任羅刹鬼們逃回尼布楚。
沒成想,羅刹鬼還真就撞上門了。
但也在情理之中,那些家夥想回去,必須找到村落搶糧食,而附近最大的村落便在那裡。
“來了,來了!”
張庭訓躲在屋後,用千裡鏡觀察情況。
這支千裡鏡,是他從南京帶來的,以他的級别肯定不可能配發。
第一次上戰場,張庭訓沒有害怕,而是渾身上下熱血沸騰。他謹記在軍校學到的規矩,不斷看向自己的直屬指揮官(哨長)。而哨長彭春林,則在看營長的令旗。
令旗揮動,彭春林也擡起手……
“殺!”
就在此時,藏在村子裡的達斡爾戰士,也不知是來自哪個部落的,按捺不住提前朝着外面射箭。
大同軍的各級軍官,瞬間就無語了。
千叮咛萬囑咐,一切要聽指揮,可關鍵時候還是亂來。
“砰砰砰砰!”
大同軍隻能跟着開槍,雖然敵人還沒進入最佳位置。
“有埋伏!”
季諾維也夫聽到槍聲,吓得轉身就逃。
其餘的哥薩克和西伯利亞射手,此時又累又困又餓,本以為馬上能搶到糧食,誰知迎面就是一頓子彈和箭失。他們哪裡還有戰心?就連小船就不顧上了,慌慌張張轉身便逃。
沒有了船隻,即便這些人全部逃走,也别想活着回到尼布楚,百分之百都得病死餓死在半路上。
仗打到這個份上,追不追已經無所謂。
張庭訓在軍校自負神射手,可這一槍根本沒打到敵人,來不及重新填彈,他就問彭春林:“哨長,要不要……”
“追敵!”
彭春林拔刀沖出去。
張庭訓聞言立即閉嘴,放下手裡的燧發槍,拔出腰刀就往村子外面沖。
這貨壯得像頭小牛犢子,追敵時跑得飛快。
雖然大同軍穿着棉甲,負重遠超哥薩克。但那些哥薩克體力消耗嚴重,剛開始逃命還能爆發潛能,跑着跑着就速度越來越慢。
“殺!”
西北邊的樹林裡,又有一百大同軍,帶着二百多土着戰士沖出。
面對兩邊夾擊,哥薩克吓得魂飛魄散,下意識朝着來路奔逃,徹底喪失戰鬥意志。
這個時候,不用管什麼建制和隊形。
張庭訓狂追大概四分鐘,終于追上一個西伯利亞獵手。這種是哥薩克招攬的土着,隻會放冷箭和打順風仗,戰鬥力還不如那些達斡爾勇士。
“呔!”
張庭訓一聲低喝,揮刀砍中敵人的後背。
然後就不再理會,繼續提着刀往前沖。被他砍翻的西伯利亞獵手,掙紮着還想往前爬,被追上來的達斡爾勇士補刀殺死。
又過了兩分鐘,張庭訓追上一個哥薩克。
這哥薩克穿着皮甲,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居然轉身舉槍想要射擊。
張庭訓立即抛出腰刀,旋轉着朝敵人飛去。可惜他雖然準頭不錯,卻沒有練過飛刀技術,最後刀柄撞到敵人的手臂,腰刀繼續飛出擦着耳朵掠過。
哥薩克下意識躲避,沒有第一時間開槍。
張庭訓已然撲上去,左手撥開敵人的火铳,右拳砸向敵人的臉部。将那哥薩克撲倒之後,張庭訓又迅速奪槍,把火繩槍當成燒火棍,狠狠杵向敵人的腦門兒,一家夥就給對面幹暈過去。
就不說雙方的體型差别的,一方養精蓄銳、以逸待勞,一方長途跋涉、又累又餓,打起來還有什麼懸念?
重新撿起自己的腰刀,張庭訓往敵人喉嚨抹去,看到傷口冒出汩汩鮮血,便邁開腳步繼續追殺。
不久,又追上一個哥薩克,這厮連火繩槍都沒有,想來屬于哥薩克裡的底層。見自己無法逃跑,便轉身跪地求饒,渾身哆嗦着給張庭訓磕頭。
刷!
刀光閃過,人頭飛起。
張庭訓的刀法,可以轉職當劊子手了。
主将有令,此戰不收俘虜。羅刹鬼皆惡貫滿盈,今後遇到了就殺,一個活口都别留。
追至河邊,哥薩克紛紛跳河逃命,張庭訓也開始脫自己的棉甲。
卸甲耽誤了一陣,越來越多友軍跟上來,甚至開始一邊脫甲一邊聊天。
“兄弟殺了幾個?”旁邊的戰友問。
張庭訓笑道:“三個。”
那士兵說:“你厲害,追得真快,我隻殺了一個。”
“你慢慢脫,我先追去了。”張庭訓提着腰刀,一勐子紮進河裡。
季諾維也夫遊過河之後,就累得趴地上喘氣。見有人追過河來,連忙起身繼續逃,他的武器都在遊泳時丢了。
這位貴族老爺,已經一整天沒吃飯,逃出十多米之後,實在是沒力氣了,轉身說道:“我是波雅爾貴族,我投降,我的家族會交贖金……”
張庭訓根本聽不懂鳥語,就算聽懂了也殺。
一刀噼過去,季諾維也夫下意識擡手格擋,當場被斬落四根手指,頓時疼得滿地亂滾。
達斡爾勇士沒有穿甲胃,不需要花時間脫甲,此時已經追過來一個。張庭訓才不管什麼貴族,他隻想多殺敵人,扔下一句就跑:“這個交給你!”
達斡爾勇士揮刀砍去,一刀砍中大腿,季諾維也夫慌忙爬行,又被追上一刀砍了後背。
一連砍出十餘刀,達斡爾勇士總算停下,看着羅刹鬼的屍體嚎啕大哭,歇斯底裡呼喊道:“我報仇了,我報仇了!”
張庭訓已經追進山林,前方有個大同軍正在殺敵,他驚訝道:“你怎這麼快?”
那大同軍收刀說:“我們在西北邊埋伏,小船也藏在那裡。我們一個隊,全部坐船過河繞後,把羅刹鬼給堵住了。嘿嘿,這是個羅刹軍官。”
斯捷潘諾夫倒在那裡,雙眼圓瞪,已經結束罪惡的一生。
張庭訓繼續往山林裡追,三個大同軍戰士,俘虜了十多個羅刹鬼。
這些敵人跑不動了,也不想再跑了,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見張庭訓追過來,那些大同軍對他說:“先别動手,人多了再殺,免得又跑散了。”
羅刹鬼聽不懂漢話,以為自己能活命,傻乎乎跪在那裡休息。
等大同軍增加到五人,便喊道:“殺!”
張庭訓立即揮刀砍出,一刀砍死一個,第二刀把另一個砍成重傷。重傷的他懶得管,沖向下一個目标,沒被攻擊的哥薩克吓得慌忙逃命。
張庭訓繼續狂追,幾分鐘後再砍死一人。
戰後收攏屍體,哥薩克和西伯利亞獵手,被追擊斬殺572人。
肯定還有逃掉的,但為數極少。
在連綿的外興安嶺之中,要麼被野獸吃了,要麼缺糧活活餓死,或者死于山中土着之手。
就說堡壘專家别克托夫,這貨一路跑得飛快,竟然真的擺脫追擊。可他又累又餓,連走路都困難,當天晚上遇到一頭東北虎……
雅克薩。
王輔臣收到消息,對侯如松說:“此戰勝得太快,糧草綽綽有餘,不如再打一仗?”
侯如松說:“不能去打赤塔,都護那邊的命令,往西最多打到雅克薩。”
尼布楚是去年建造的城堡,朝廷和安東都護府都不知道,還以為西邊最近的沙俄據點是赤塔。
但不管尼布楚還是赤塔,距離都太遠了,而且靠近貝加爾湖周邊的堡壘群。打下來容易,防守困難,後勤困難。
“那就先回海蘭泡,北上去打那什麼雅庫茨克!”王輔臣說。
雅庫茨克,是如今沙俄在遠東地區唯一的據點。
隻要拿下那裡,大概460萬平方公裡的土地,就隻剩下當地的土着居住。
侯如松說:“攻打雅庫茨克,不能再像這次一樣,居然提前被敵人發現了。聽那個哈巴羅夫說,雅庫茨克糧食很少,那裡的羅刹鬼也很少,城牆修得非常簡陋。轟破城牆立即攻城,不能讓敵人突圍,弄死在那裡一個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