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盡人事，聽天命！
顧律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隻能是聽從天命的安排。
顧律說不出自己的把握有幾成。
因為在那極低的容錯率面前。
哪怕任何一點點外界因素的影響，都可能會使得整個落月過程的失敗。
或許，這一次，真的要信一次玄學了！
對了，說起玄學，顧律突然想起一個人。
掏出手機，顧律撥打蘇汐的電話。
現在的時間是淩晨六點。
估計蘇汐還沒醒。
電話足足響了一會兒之後，才被接聽。
“顧老師，有什麼事啊，這麼一大早就打我電話，你不知道你打擾到我的美夢了！”蘇汐迷迷糊糊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
“說，祝我順利！”顧律聲音沉重，嗓音中還帶着一絲沙啞。
聽到顧律這語氣，蘇汐瞬間困意全消。
蘇汐再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緊張擔憂的開口問，“顧律，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啊？”
“你先别管這些，說，祝我順利！”頭疼的厲害，顧律一邊嘶嘶的吸着冷氣，一邊語氣嚴肅的開口。
“祝……祝你順利！”蘇汐磕磕絆絆的說出了這四個字，接着焦急的語氣問道，“顧律，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過去！”
“你不用過來，再說，你也過不來，算了，先挂了，我這邊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待會兒我再給你打回去。”
已經得到蘇汐這位歐皇祝福BUFF的顧律，在說完這句話後，就果斷挂斷了電話。
…………
指揮中心。
顧律靠在椅背上，一邊揉着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一邊擡頭視線緊盯着前方的大屏。
現在距離顧律發出信号指令，已經過去三分多鐘的時間。
而嫦娥四号探測器仍未接收到顧律發出的全新指令。
該探測器仍舊是按照原定的操作，進行着主減速階段。
在大屏中，可以清晰的看到。
探測器在逐步減速，而距離月球表面的距離同時在不斷的縮短。
将近兩百公裡的距離，現在隻剩下一百五十公裡左右。
二十秒後。
距離顧律指令發出剛好過去四分十三秒的時間。
理論上來說，現在這個時間，探測器的控制導航系統已經接受到了新的操作指令。
顧律和吳征同時扭頭望向不遠處的GNC系統負責人。
那位負責人低頭瞥了一眼電腦，語氣激動，“探測器指揮導航系統已經接收到全新指令！”
成功接收指令！
指揮中心内的所有人同時松口氣。
但并沒有任何一人的臉龐上露出笑容。
接收到操作指令是一回事，而這套全新的操作指令是否具有可行性就是另一會兒事了！
衆人并不認為。
顧律在短短七十二秒設計出的這套全新操作指令，擁有着扶大廈之将傾的能力！
但……
就如吳征所說的那樣。
反正再怎麼樣，結果也不可能再壞了。
那倒不如期待一下顧律。
萬一，奇迹發生了呢！
…………
三秒後。
探測器落月過程的主減速階段完成。
接下來，将進入第二階段的快速調整階段。
指揮中心内所有人的心髒全部緊張的揪起來。
他們都清楚，在原定操作指令中，負責這階段的發動機是二号發動機。
而現在，二号發動機損毀。
衆人不清楚，顧律在全新的操作指令中，是如何解決這個難題的。
大屏中。
探測器結束主減速階段，進入快速調整階段。
衆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本預定在此刻脫離的一号發動機并沒有脫離。
而是在快速調整階段開始後，立刻産生一個不同角度和大小的推力。
于此同時。
四号發動機啟動。
四号發動機産生的變推力和一号發動機的推力疊加在一起，共同實現探測器的快速調整。
這……
衆人同時瞪大眼睛。
因為衆人想象中的探測器直接墜毀的場面并沒有出現。
探測器按照一定的加速度，平穩的下降并調整角度。
要是二号發動機不損毀的話。
那該階段的探測器，運行的軌迹差不多應該就是這樣！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顧律真的使用一套全新的操作指令，讓一号發動機和四号發動機，完成了原本屬于二号發動機的工作。
衆人齊齊扭頭望向顧律。
隻見顧律靠在椅背上，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
快速調整階段大概隻會持續三分鐘，要比主減速階段短上一些。
探測器進行快速調整階段兩分鐘後。
一号發動機中的燃料耗盡。
按照顧律提前輸入的操作指令，一号發動機脫離探測器，為探測器減輕負重。
一号發動機脫離。
那快速調整階段剩餘的工作則全部由四号發動機來負責。
由于顧律早就設計好操作指令，這個過程過渡的還是蠻順利的。
隻不過。
指揮中心内衆人臉上的表情則又立刻難看起來。
他們很清楚。
四号發動機是負責懸停階段的變推力的提供。
但現在大部分燃料消耗在快速調整階段上，那四号發動機剩餘的燃料，肯定不足以支撐探測器在空中懸停太久時間。
而無法懸停太久，那探測器如何運行到馮-卡門撞擊坑的上空。
剛才衆人是滿懷希望的。
真的以為顧律可以創造奇迹。
但現在看來，顧律這種做法，和拆東牆補西牆的行為真的沒有什麼兩樣啊！
沒錯！
快速調整階段是順利完成了。
但要是探測器無法順利降落在馮-卡門撞擊坑内，之前所做的努力仍舊是徒勞的啊！
“顧教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設計，會讓探測器在懸停階段的時間減少，探測器無法在懸停時間内運行到馮-卡門撞擊坑的上空？”推進系統的負責人，那位戴眼鏡的專家找到顧律，語氣急促的開口問道。
他并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隻是顧律這種給予他們希望，下一秒又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操作，實在是讓他心裡難受的厲害。
快速調整階段的順利完成，讓顧律的心情輕松了不少。
顧律擡頭望着這位負責人，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
“我似乎并沒有說過，嫦娥四号探測器的着陸點，依舊是馮-卡門撞擊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