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波的衣裳後背已經變得透明,濕濕地粘在身上,對這個工段的幾個人仇視的目光注視着,他全身發寒。
周良安目光一轉,瞪着老林,“你是林工段長吧?許波說你平時管理手段軟弱,不太能勝任這個工段長的職位,他覺得他比較合适,你有什麼看法!”
周良安讓他們見識到什麼叫手段,幾句話,就讓許波和吳春風成了活靶子。
老林的火一下子就上來呢,“我呸!我軟弱?我那是對工段的同志親切,我拿大家都當自己人,大家平常工作都很自覺的,從來沒有耽誤過生産,哪像許波和吳春風,早上永遠是最後一個到的,也是最後一個開工的,中午永遠是第一個走的,有時候下午根本就不來,生産任務這麼重,大家都在加班,他們兩口子有誰加過一天,許波想當工段長,他配?”
許波臊得心慌,吳春風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如芒刺一般,讓她畏懼得想要逃避。
周良安冷冷地看了許波和吳春風一眼,心想,來都來了,那就讓你們兩口子看看什麼叫社會的毒打!
周良安的目光在田麗、陳紅、謝杏芳等人她臉上掃過,輕飄飄地說,“許波和吳春風這兩口子可以反映你們,你們同樣可以反映他們,比如說他們知道,比如說他們早退,再比如說他們曠工,如果他們上班的時候偷奸耍滑,磨洋工的話,秀海服裝廠可養不了這種閑人,今後的工作還靠大家相互監督。”
老林在這個時候開始表态,“周主任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向你反映,也一定會全力配合周主任的工作。”
許波剛才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這個時候串成了線,滴滴嗒嗒的朝地上滴趟,再這麼流汗流下去,說不定還會中暑。
周良安突然就笑了,“小姨,小姨父,回去工作吧,這個月千萬不要再遲到早退了,要不然這個月的工資不但沒有,說不定還會被開除。”
吳春風和許波現在就是活靶子,恐怕連呼吸都要輕點,要不然就會被人戳脊梁骨,埋着頭趕緊回自己的工位上工作去了,看起來很狼狽。
黃達這才馬後炮的拍了拍手,“行了,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在所有人看來,黃達這是對周良安的工作表示支持才會有的表現。
于文靜低着頭,不過已經進入到了緊張的工作當中,讓她羞臊的是,周良安沒有走,反而坐在她的工位的台面上,不管不顧周圍的目光,歪着頭看着于文靜,問,“怎麼樣?解氣不解氣?”
于文靜憋紅了臉,卻不說話,平日裡有條不紊的工作,而今天當着周良安的面卻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說話,就問你,我剛才帥不帥,替你出了這口氣了吧?”
于文靜抿着唇,隻顧着工作,可惜根本就沒辦法靜下心來,聲音跟蚊子似的,“你快回去上班吧!”
“你沒聽副廠長說嗎?我的工作就是負責廠裡一些日常管理!”
周良安坐在工位上,目光在車間裡掃視着,但凡有誰朝他這邊看過來的時候,碰上他的目光,馬上低下頭繼續認真工作,最難過的當然就要數許波和吳春風這兩口子。
周良安繼續問,“快說,剛才解氣不?”
于文靜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回答的話,周良安肯定不會走的,“她……她是你小姨。”
周良安知道于文靜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親戚嘛,就不該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周良安笑了笑,“就因為她是我小姨,所以你剛才被他欺負成那個樣子都沒有還嘴嗎?”
“也不是!”周良安當即反駁了自己的說法,“你本身就是這個性格,就算她不是我小姨,被她欺負了你也不會還嘴。”
周良安捏了捏于文靜的臉,“憨憨!”
于文靜的臉被周良安的舉動弄得更紅,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心裡卻是甜的。
胡蘭剛剛被副廠長趕回了自己的工位,看到這位新來的老色批周主任沒走,而且就坐在于文靜的工位上,感覺他特别熟悉,不是因為在老生産基地機關的會議室當中見過他,而是……
對了!
胡蘭像抽了瘋一樣一驚一乍的來到周良安的面前,“我想起來了,你是于文靜的表哥,就每天晚上過來接文靜,天太黑,我看不清你的臉,所以沒把你認出來……”
“天太黑?天再黑能有你黑?”周良安笑眯眯地拿胡蘭開着玩笑。
“你……”胡蘭氣得大叫,“文靜,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那個老色批嗎?就是周良安,他在老生産基地機關會議室當中讓我們把女同志的制服改成裙子,還是要短裙的那種,你說他是不是個臭流氓。”
“胡蘭,你不要這麼說他!”
于文靜帶着請求的神色看着胡蘭。
對于文靜來說,胡蘭是她的朋友,周良安是她……是她在意的人,他不想看見兩個人一見面就這麼掐,難道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胡蘭就像一條鬥犬,她是不會死心的。
周良安壞壞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周良安,你也知道我們昨天在和副廠長一起吃飯,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副廠長說了什麼?關于你的!”
胡蘭眼睛一亮,笑問,“對,我也想問你們這件事情,副廠長昨天到底有沒有提到我?”
“我是老色批嗎?”
“不是!”
“我是臭流氓嗎?”
“不是!”
周良安對胡蘭的态度非常的滿意,然後對于文靜說,“看看!”
于文靜雖然沒有看周良安,但是從胡蘭剛才的話也聽得出來,周良安并不是胡蘭口中平日裡那個壞人。
胡蘭對周良安是個什麼樣的人并不感興趣,她隻想知道自己在副廠長的口中是個什麼樣子,“周主任,你快說,副廠長他怎麼說我的?”
“他啊……他說你,又黑又矮又醜……”
“你放屁!”
胡蘭大罵一聲,扭頭就跑。
“良安,你不該這麼說胡蘭!”
周良安心想,我又沒騙她,實話實說也有錯?比起她罵老子老色批,我可是溫柔多了!
不過周良安卻說,“我隻是跟她開玩笑嘛,她不是也說我是老色批嗎?我說你還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
于文靜的臉羞得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