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音聽卿琬琰這麼說,有點不解,問道:“為何?”
卿琬琰揚了揚手中的羅帕,眼中閃爍着揶揄的笑意,道:“誰能想到忠毅候府的大小姐分明生得花容月貌,可繡得羅帕卻如此怪異。”說着還将羅帕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番,“話說回來,表姐這繡的是什麼?是蜜蜂嗎?”
“噗嗤!”
雖然知道卿琬琰這是故意逗弄自家小姐,可是憐心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而且說實話,她家小姐繡的東西,确實讓人難以辨出是何物。
沈悅音聽罷臉頰一紅,一把奪回羅帕,瞪着卿琬琰,氣哼哼道:“好呀,你這丫頭越發壞了,盡挑我痛處說!”說罷看了看自己的繡的羅帕,不服氣的嘀咕着,“怎麼看着不像蝴蝶嗎?”
“噗嗤!”卿琬琰終于繃不住了,捂嘴笑得好不歡實。
沈悅音見此,更覺難為情,把羅帕丢到桌子上,掐起柳腰,眼睛瞪得又圓又亮,“好呀,連表姐你都敢耍!今日可不是你的生辰了,我沒必要讓你了!”
說着就撲過去要撓卿琬琰癢癢,卿琬琰笑着躲開,兩姐妹就在屋子裡你追我趕了起來,自然最後還是以卿琬琰的完敗而結束。
卿琬琰邊笑着邊求饒道:“表姐我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沈悅音又撓了幾下,才心滿意足的停下手,拍拍手,不無得意道:“看你以後還敢笑話我。”
“表姐放心,我再不敢了。”
沈悅音笑了笑,突然覺得心裡的煩悶之感經過這麼一鬧騰倒是沒有了,看着卿琬琰,有點愧疚了,如何不知她是故意那樣讓自己發洩一下的。
拉過她坐下來,親自倒了一杯茶給她,道:“鬧了半天渴了吧,快喝口茶。”
卿琬琰也不客氣,端起茶盞小口喝了起來。
見她喝完,沈悅音才道:“今日怎麼來找我了?”
“表姐這是嫌棄我了嗎?”
白了她一眼,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快說,是有什麼事嗎?”
卿琬琰這才收起玩笑的心情,将方才和周氏說的話和她說了一遍,最後不安地問道:“表姐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沈悅音知道卿琬琰這麼做是為了她好,而且這麼一來,她倒确實覺得輕松了一些,自然不會怪她。
“你也是為了我好,我怎麼會怪你?這樣也好,我能多點時間想想,不管怎麼說,這次都要謝謝你,枉費我比你大一歲,這種小事還要麻煩你幫我費心。”
“表姐和我客氣什麼。”随後就靜了下來,在想着要不要對表姐說出昨晚的事。
言穆清既然說揚子珩對沈悅音不是沒有情,隻是有不方便說出口的原因,可這個原因又是什麼?會不會讓揚子珩和沈悅音不得在一起?
卿琬琰一時有點糾結了,她知道,若是和表姐說揚子珩對她也是有情的,表姐肯定會高興,但是萬一最後二人沒有結果,那不就是給了表姐希望又讓她失望了嗎?這樣對她未免太過殘忍。
索性已經說服舅母不要太過着急表姐的婚事了,暫時不讓表姐知道也好,若是最後二人能成,自然最好不過,若是不能成,對表姐如今,也沒有什麼差别。
想好這些,卿琬琰做好決定,暫且不提此事,而是和沈悅音聊起其他。
宣王府――
言穆清在去看了卿琬琰之後的第二日,便派人叫揚子珩過來。
揚子珩以為有什麼急事,匆忙趕到之後,卻隻見這厮正在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一口氣梗在了喉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火急火燎的找我過來,做什麼?”
言穆清放下一子,擡頭看了看他,揚了揚眉,輕描淡寫道:“無事就不能找你嗎?再說,我不過是讓文庸找你過來,沒說是有什麼很着急的事,還是文庸給你說了什麼?”
文庸在一旁聽着忙表清白。
“小的隻是按照王爺吩咐的向将軍提了提,并未說有什麼急事。”接着一臉疑惑的看着揚子珩,“将軍怕是誤會了吧?”
揚子珩嘴角抽了抽,這小子是沒說有什麼急事,但是一副嚴肅的表情,說得還那般鄭重其事,能不讓人想歪嗎?
可他沖文庸發火有什麼用?這擺明了就是言穆清這厮故意吩咐來耍他的!
“啪!”
一掌拍在了棋盤上,幾個棋子被震掉,言穆清眉毛都不抖一下,隻擡眼看了看揚子珩,一臉淡然,仿佛揚子珩是在無理取鬧似的。
揚子珩見此更是氣憤,咬牙切齒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找我,否則我管你是不是皇子!”tqR1
言穆清看了看他,緩緩起身,轉身不看他,語氣冷淡卻帶着幾分無奈。
“這都回洛安那麼久了,怎麼脾氣還像在軍營那般暴躁。”
“言穆清!”
然而這般中氣十足的低吼也沒讓言穆清的神情有絲毫波動,隻見他走書案後,坐了下來,悠哉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絲毫沒有理會揚子珩的意思。
就在揚子珩又要忍不住發火的時候,言穆清不鹹不淡的說道:“沈姑娘快要訂親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成功熄滅了揚子珩的怒火,隻見他表情一僵,臉上震驚一閃而過,握緊拳頭,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問道:“和誰?”
“目前忠毅候中意兩家,一個是雲國公的嫡出三公子孫奇,一個是易明侯的嫡出五公子李甲,不出意外的話,和沈姑娘定親的就是這兩個人其中一個。”
“孫奇,李甲。”揚子珩默念着二人的名字,仔細回憶着這二人,奈何他和這二人沒太多交情,不知道這二人品行如何,看了看事不關己的言穆清,“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卿琬琰生辰,我去給她賀生辰,她給我說了這件事,并托我查一查這二人品行如何,你也知道,她們表姐們感情一向不錯。”
若是以往,揚子珩定然會忍不住出言調侃幾句,隻是這會兒讓卻沒那心情。
“那你可查出什麼?”
“哪有那麼快。”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不想耽誤沈姑娘,不想再和她有何瓜葛了嗎?既然如此,她嫁給誰和你就沒有關系了,你這麼緊張作甚。”
“到底相識一場,總希望她能嫁得好。”
“然而這件事可不是你我說得算的,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忠毅候看上了他們其中一人,将這門親事定了下去,便是那個人有什麼問題,或者是他家中有什麼問題,沈姑娘也隻能嫁過去,貿然毀了婚事,對沈姑娘的名聲可沒什麼好處。”
“不會的,忠毅候夫婦對悅音很是疼寵,不會不為她着想!”
“再疼寵也管不了她一輩子,便是現在能打聽出來那孫奇或李甲品行不錯,卻也不能作準,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能打聽出來是個正人君子,事實上卻是個衣冠禽獸,隻要他僞裝的好,也不是不可能。”
揚子珩聽到這裡,雖然面上沒有多餘表情,但是額間青筋卻在顫抖着。
“悅音……不是那種會任人擺布的女子。”話雖這麼說,可連他自己的語氣都堅定不起來。
言穆清聞言,唇角向左勾起,緩緩道:“她便是再要強,終究是個女子,莫說是女子了,便是男子,在這件事上,不也都要聽從父母安排?給你說這些,不過是讓你安心,你既然擔心自己将來不能好好照顧她,眼下她都要及笄了,這婚事怕是也拖不了太久,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來了,到時候她也算是有人照顧,你也不用再為她的事而感到愧疚了。”又瞥了揚子珩一眼,“你也不用擔心,我不過是随意一說,雖然也是有這種可能性,但說不定忠毅候能給沈姑娘挑的是一個如意郎君呢?”
然而這個不一定,卻是揚子珩最不願聽到的!
“若是悅音不喜歡,忠毅候夫婦也不會強求的。”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言穆清輕抿了一口茶,神态悠然,“我聽卿琬琰說,沈姑娘對忠毅候相看的這二人不做反對,隻要忠毅候夫婦滿意,她沒有意見,說是不想再讓忠毅候夫婦為她擔心了。”
“她這簡直是胡鬧!”揚子珩終于忍不住低吼出聲,“婚姻大事對女兒家何等重要?她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你既然自己都沒有勇氣承擔,那麼沈姑娘做什麼決定你也沒有理由置喙什麼,便是沈姑娘将來的夫君待她不好,也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打從你決定了疏遠她開始,你們二人将來便隻會形同陌路,這些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最後一句話,讓揚子珩的臉色煞白了起來,愣愣的看着言穆清,随後,便猛然轉身就跑了出去。
文武隻覺得一陣疾風甩過,再一眨眼,揚子珩已經推開門跑了出去,揚着脖子看了看,咂了咂嘴,道:“這才是火急火燎呀!”
言穆清斜睨了他一眼,涼涼道:“還在這兒看熱鬧?”
文武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後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忙道:“小的忘了,小的這就去!”說着就撒開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