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郡主一直以為這件事隐瞞的很好,可如今看來,言穆清分明是早就知道了,而這次她來洛安,他對她依然是以禮相待,絲毫看不出什麼不妥來,就更讓她沒有懷疑了。
突然,像想明白了什麼似的,道:“所以自從我來洛安之後,你待我客套有加,就是為了讓我放松警惕,好趁這個機會報複于我?呵,言穆清,你果然心機深沉,沒錯,我當年是給你下了蠱,可那又不會取你性命!你如今不是也沒事嗎?你又何必陷害我清白?”
文武瞧着卓雅郡主居然到如今還這般理直氣壯,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剛要開口駁斥,卻見言穆清擡手制止,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閉上嘴。
隻見言穆清看了看她,淡漠的語氣中帶着輕諷。
“你是說,你不知道下那個蠱會危及人性命?”
卓雅郡主聞言閃爍其詞,道:“我……我自然不知道,那個不過就是讓你離不開我,你隻要娶了我,自然沒有事!”
而事實上,卓雅郡主卻是知道的,奶娘在行事之前便已經告訴她,此蠱很是兇險,稍有差池,便會導緻被下蠱者暴斃而亡,但是當時眼看言穆清就要回軍營了,她沒得選擇。
言穆清怎會不知卓雅郡主是在說謊,輕描淡寫道:“你以為,你父王為何會突然讓你奶娘離開?”
“你……你是說,父王也知道了?”
“讓那種人留着,終成禍害。”言穆清當時告訴丹王也是希望丹王能對卓雅郡主嚴加管教,可誰知他低估了丹王對卓雅郡主的溺愛程度,想來在他看來,女兒不過是年紀尚小才會受奸人蠱惑,并非心存惡意吧。
卓雅郡主心中詫異不已,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密不透風的事,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隻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傻子似的,惱羞成怒起來。
“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為你做出毀我清白的龌龊事找借口罷了!”
言穆清隻覺得好笑,他若是想為當年的事算賬,根本就不用等到這時候,隻是他知道如今多說無益,便也懶得解釋。
“随你怎麼想,本王這次來,隻是有句忠告,行事不要太過偏執,更不要以偏見待人,不然最後吃虧的是你。本王言盡于此,希望郡主不要明白的太晚,本王還有事,告辭了。”
說罷便不再理會卓雅郡主,領着文武就走了。
卓雅郡主看着言穆清決絕的背影,低吼出聲。
“言穆清!我恨你!”
然而這話并沒有讓言穆清的腳步停頓一下,仿若什麼都沒聽見般,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待言穆清回到了宣王府,就見文全走上前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言穆清俊眉輕蹙,輕點了下頭,便徑直向書房走了過去。
推門而入,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壯漢立在書架旁,正拿起一本書看着,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正好露出他臉頰上有些可怖的疤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鄯善國鷹王,邬爾納。
見到言穆清來了,便将書丢回書架上,調侃道:“你書房上的書果然和你一樣,都是那般無趣。”
“不是說過了嗎?無事不要過來。”
“你放心,我既然敢來,自然确保無人發現。”伸手掏了掏耳朵,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沒想到你那麼快回來,我還以為你和卓雅郡主會聊上許久呢。”
言穆清看了看他,隻淡淡的道:“你這麼麻煩來一次,便是說這些廢話?”
“自然不是,我明日就要啟程回鄯善了,臨行前自然要好好和你話别一番,順道謝謝你幫我抱得美人歸。”說着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笑了一聲,“若不是對你還算有幾分了解,我倒是會以為你對郡主真存了幾分心思,不然以你的性子,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誰之托?”
言穆清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鷹王知道自讨沒趣兒,就聳了聳肩,不在乎道:“無所謂,總之是便宜了我得了美人,原因麼,我倒是不在意。”
言穆清聞言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既對她存了心思,就不可再這般态度,不然,便是你娶了她,也得不到她的心。”
鷹王聞言嗤笑了一聲,頗不以為意道:“你們大周人做事便是喜歡彎彎繞繞,隻要得到女人的身體,還愁得不到她的心嗎?”見言穆清蹙起眉頭,擡擡手,“我已經遵照承諾,在宮裡的時候可沒有真的占有她,之後該怎麼做便是我和她的事,不需你這個外人指點了。”
沒錯,在宮裡的時候,鷹王并沒有真的将卓雅郡主占有,但是那個樣子任誰看都會想歪,再加上以卓雅郡主的性子,更不願意讓太醫仔細查看,故而,沒人發現。
言穆清見此,便不再多說,道:“你回去之後,怎麼向你父皇說?”
“還能怎麼說?酒後不小心占了郡主的便宜,如今需要八擡大轎把人家娶回來方能消除對方怒火呗,這種事,那老頭沒少做過,最清楚不過了。”鷹王說到這個毫不遮掩嘲諷,瞥了一眼言穆清,“放心,我不會将事情辦砸的,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言穆清隻淡淡的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
鷹王和卓雅郡主的事康甯帝自然是下令不得任何人說出去,故而到最後,鷹王和丹王父女仿佛隻是因為政事處理完了,才回去的,之前在皇宮發生的事,仿佛沒有留下一絲波動。
而卿安容在府裡等了許久,也沒見洛安城傳出對卿琬琰不利的流言來,本就滿是疑惑,正想着要不要去問問卓雅郡主,可誰知卓雅郡主突然就回去了,心裡更是惱怒不已,可這些也不能說出來,便隻能關在屋裡生悶氣。
莫說卿安容了,便是佩畫幾人在得知卓雅郡主就這麼老老實實的回龜茲了,也滿是詫異。
“奇了怪了,這個龜茲郡主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就這麼回去了?”佩畫掐着腰滿是疑惑,瞥向卿琬琰,隻見她倒是一臉淡然,仿佛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小姐,您倒是對那個難纏的郡主就這麼老老實實的走了一點都不意外呀!”
“有何意外的?她本就是龜茲郡主,不可能在洛安久留,這會兒回去,也實屬應當。”
“可是不對呀,之前那個卓雅郡主不是一門心思的想要散播您的謠言嗎?怎麼可能……”說到這裡,猛然反應過來,拍了下拳頭,語帶打趣,“婢子明白了,一定是宣王殿下做了什麼,讓那個讨厭的郡主灰溜溜的走了,對不對?啧啧,宣王殿下果然是心疼咱們小姐呢,一點事情都不想讓小姐您操心呢!”
卿琬琰臉一紅,瞪着佩畫,氣哼哼道:“你這丫頭真是越發沒得規矩了!居然敢排揎起我了,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趕明兒我便給你找個婆家,讓你未來婆婆治治你!”tqR1
誰知佩畫一點都不害羞,反而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成啊,那小姐便幫婢子好好挑挑,先說好,婢子可不要受不得婢子拳頭的男人。”說着還把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
瞧着她這般無賴的樣子,卿琬琰真是哭笑不得,沒好氣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道:“旁的沒學會,竟去學這些亂七八糟的了,看來我是要找啟嬷嬷好好教教你規矩了!”
因為卿琬琰将來是要嫁到王府的,所以老夫人專門找來從宮裡出來的啟嬷嬷來教導卿琬琰宮中的規矩禮儀。
要說起這個啟嬷嬷教起規矩來真是不含糊,甭管你出身再高貴,她都極為認真嚴肅的教導,據說被啟嬷嬷給吵哭的閨閣小姐可不在少數呢。
原本佩畫還覺得外面的傳言太過誇張,可見到啟嬷嬷教導卿琬琰的場景之後,她便相信了,同時對這個啟嬷嬷是又敬又怕。
故而這會兒聽卿琬琰這麼一說,忙縮了肩膀,讨好道:“好小姐,您就饒了婢子吧,婢子不過是和您鬧着玩的,再說,那啟嬷嬷可是老夫人花了重金來教導小姐的,婢子一個區區婢女,哪配得她教導呀!”
“此言差矣。”卿琬琰一本正經的搖搖頭,“你沒聽啟嬷嬷說嗎?這規矩禮儀不光我要學好,身邊的婢女也不得馬虎,你們幾個将來可是要随我一起進王府的,身為我的婢女,這規矩自然也要好好學學才是!”
“小姐說得是!”佩琪跟着附和着,看着佩畫蔫了的樣子,忍着笑意,“佩畫呀,你看小姐都這麼說了,你以後可不能偷懶了!”
佩心和佩玉也在一旁笑着點頭,佩畫見此,便做了個鬼臉,那滑稽的樣子,逗得卿琬琰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這樣,幾人嬉嬉笑笑的鬧着,很快,天就黑了,卿琬琰沐浴過後,有了困意,就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卿琬琰再醒來的時候,依然是一片漆黑,卻在這時,就聽到身後響起熟悉的嗓音。
“你若再不醒,我都打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