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士忍俊不禁的說道:“你們海邊來的人,說話可真有意思!”
“不不不!”董超指着病床上的臧小東,很嚴肅的說道:“我們海邊就出了這麼一個有意思的人,還讓你們給遇上了!”
病房裡又是一陣大笑……
郭振華拉着林皓陽在病床旁坐下,兩個人寒暄了幾句,林皓陽扭頭對那名軍醫問道:“大夫,看他現在的狀态,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吧?”
軍醫搖着頭說道:“現在看是沒什麼問題了,可當時他剛被送來的時候,我真的是慌了手腳,凍傷太嚴重了!”軍醫歎了口氣,接着說道:“當時我們幾個主治醫師彙總了一下意見,大家的看法一緻,都認為隻要救治得當,患者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其他的……就不好說了!”
“其他的?”林皓陽問道。
“是!”軍醫解釋道:“患者四肢的凍傷很嚴重,尤其是手指和腳趾,目前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後期會不會在恢複的過程中惡化,我們不能保證!所以我們建議把他送去更好的醫院,還有就是……”軍醫指了指臧小東的身體“中段”,說道:“那個最重要的部位!大部分全身凍傷的患者,都是失去部分的、或者全部的性能力!”
林皓陽的臉色一變:臧小東還沒有結婚啊!假如“那個”地方被凍壞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啊!
“不過你們不要擔心,他的情況成了一個特例!”軍醫笑着解釋道:“今天上午我們給他做了很全面的檢查,‘那個’地方很……很……”軍醫輕咳了一聲,總算找到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詞:“很活躍!”
沒事兒就好!林皓陽松了一口氣,他又問道:“除了手指和腳趾,其他地方都正常吧?”
軍醫點頭應道:“注意保養,皮膚的破損處不要留下疤痕!其他部位都很正常!恢複的相當不錯!”
荊輝為軍醫做了補充說明:“尤其是嘴!”
衆人又是忍不住的一陣大笑……
走廊裡有人呼叫醫生,軍醫對林皓陽等人告了辭:“我下午還有一個急診會,你們先在這裡坐會兒,我開完會馬上就過來!有什麼需要,可以呼叫值班醫生!”
衆人将軍醫送到了病房的門前,軍醫在臨走的時候對兩個小護士做了警告:“别嘻嘻哈哈的,哪兒還有點兒白衣天使的形象,注意點兒!”
軍醫一走,臧小東又亢奮了起來,他張牙舞爪的招呼林皓陽:“師爺,師爺……”
“停!”荊輝打斷了他的話,很鄙夷的埋怨道:“都給纏成這樣兒了,嘚瑟啥!跟個詐屍的木乃伊似的,消停會兒成不成?你照照鏡子,能不能把自己吓個半死!”
臧小東很不情願的白了荊輝一眼,他繼續招呼道:“師爺,聽姐夫說,李俊強被我幹掉了,真的假的?”
“是!要不我說你立了大功嘛!那小子是被你‘狙’死的!”林皓陽長歎一聲,問道:“怎麼樣?連你自己都沒有想到吧?”
臧小東很興奮的嚷道:“我當然想到了!我‘狙’的就是他!隻不過……我沒想到我真的打中了!”
“什嘛?”荊輝問道:“當時你……你認出他來了?”
臧小東叫苦道:“那麼遠,我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我哪兒能認出來啊!不過,我感覺就是他!”
林皓陽微微一怔,他鼓勵道:“說說,怎麼回事兒?”
臧小東得意的說起了當時的情況,與林皓陽的推測幾乎如出一轍:臧小東昏死在了河灘上,可是一陣馬蹄聲将他喚醒,臧小東迷迷糊糊的仰頭一看,一支馬隊剛下山,就出現在距離他不遠的河谷中!臧小東咬着牙振作精神,端起突擊步槍就是一陣點射……
狀态不佳導緻了運氣不佳,臧小東将突擊步槍和手槍的子彈全部打完,隻撂倒了一個。臧小東望着匪徒們漸行漸遠的逃竄背影,他心急如焚,就在這時,他發現了身後的那匹死馬,還有馬背上的那支狙擊步槍……
臧小東很振奮的說道:“我不知道那支槍裡有幾顆子彈啊!當時我用瞄準鏡一看,我就發現了一個孫子的騎術忒爛了!騎在馬上,上蹿下跳的,那馬還跑不快!那騎馬的動作也難看啊,那姿勢就跟……就跟我師叔似的……”
“哎哎哎!你個臭小子!”董超罵道:“我騎馬的姿勢怎麼就難看啦?!”
荊輝推了推董超,問道:“哎,你自己還覺得挺帥是吧?”
董超理直氣壯的一點頭,應道:“雖然不敢說帥,但是最起碼……”
“你快得了吧!”荊輝打斷了他的話,苦着臉說道:“其實小東說的沒錯,你騎馬那姿勢确實不咋地!”說完,他對臧小東催促道:“行了,别說你師叔了,他也不容易!你接着說,後來呢?”
臧小東激動的兩眼泛起了賊光,他嚷道:“後來?當時我就想,那幫家夥常年在馬上,騎術這麼差的孫子,除了李俊強還能有誰?所以我朝着那孫子就開了槍!可是……我也忘了我開了幾槍,也不知道打沒打中,當時我頭一暈,就睡着了。”
“好小子!”荊輝誇贊道:“打中了!兩槍!”
董超也對臧小東伸出了大拇指,贊許道:“恩,會動腦子了,長進不少啊!”
面對“長輩”的誇贊,臧小東表現出了難得的謙遜,這家夥不知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冠冕堂皇的官腔:“我個人取得的這點成績是微不足道的,還要感謝長輩的扶持和領導的栽培!再說了,跟着我師爺混了這麼些日子,要再沒點兒長進,也說不過去啊!”
衆人一陣嘻哈,兩個小護士竟鼓起了掌,看向臧小東的眼神……滿滿的全是崇拜和仰慕!
董超對林皓陽感慨道:“頭兒,還是您厲害啊!整個推理過程和現場還原,絲毫不差!”
林皓陽笑着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這都沒什麼,其實誰都能做到!隻要注意觀察現場的細節,再聯系被分析人的性格特征,做出這樣的側寫其實并不難!”
細節?荊輝想到了一個細節,他問道:“小東,你跳河時候抱着的那個羊皮口袋呢?”
“快别提了!那羊皮口袋根本就沒用!”臧小東叫苦道:“我也沒想到那河裡的水會那麼冷啊!一跳進河裡我就懵了,沉到水底狠灌了兩口水,等我露出水面的時候,那羊皮口袋早就沒影兒啦!”
接下來臧小東的講述,讓大夥兒心疼的直龇牙……
浸在漂着冰淩的河水裡,随波逐流的臧小東很快就被凍僵了,渾身刺痛,當時的臧小東就已經不清醒了!因為隻穿了單衣,也因為河水裡的冰淩增大了浮力,所以臧小東雖然“半睡半醒”着,還背着一支突擊步槍,但好歹沒有完全沉入河底,偶爾還能喘上兩口氣。假若他當時穿着軍大衣下水……哼哼,他就是不被凍死,也被淹死了!
在此期間,臧小東數次想上岸,可是無奈水流湍急,而且河岸太高……在幾次掙紮未果之後,他也隻能放棄了,聽天由命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臧小東覺得身邊的水流變緩了,他睜眼一看……臧小東看到了一線生機:此時的他幾乎完全靜止的漂在水面上!而就在距離他不遠的下遊位置,水流竟然在那裡停滞了!
原來,由于地勢變得平坦,冰河的水流也和緩了許多,河道在這裡形成了一道淺灘。變窄、變淺的河道阻滞了冰河中的冰淩和冰塊,造成了一片暫時的“堰塞”!
求生的本能在臧小東麻木的身體裡爆發了,他積聚起全身殘存的力量,拼命扒着那些碎冰和冰塊,終于爬上了河灘,然後他就趴在那裡,昏死了過去……
林皓陽明白了:正是由于臧小東瘋狂的破冰,那裡的“堰塞”狀态被破壞殆盡,大量的冰淩和冰塊被河水沖往下遊,河道的水流又恢複了正常。故此,後來的那兩具屍體順利的通過了淺灘,随波逐流去了下遊!而那兩匹死馬由于體積和體重太過龐大,就被淺灘“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