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睡睡醒醒,林皓陽就沒睡踏實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這一晚不停的做夢,而且夢的亂七八糟,卻唯獨有一個夢是清晰的。
在夢裡,林皓陽覺得自己的左腿有些發癢,他就伸手撓了撓,可是他并沒有用力,皮膚卻被撓破了,但好在沒有出血。那種瘙癢越來越嚴重,林皓陽正有些無措,突然,傷口的破皮處開始了蠕動,并漸漸裂開了一道口子……在林皓陽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傷口裡竟鑽出了一條渾身沾滿粘液的蛇,接着,又是一條……
驚愕中,林皓陽鼓足勇氣,他奮力的撕開了左腿上的傷口……林皓陽被吓呆了:他的左腿竟然早已被掏空了,裡面盤錯、蠕動着一大團蛇……
淩晨四點多鐘,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泛白,林皓陽結束了他疲憊不堪的睡眠。出門走進院子,隔壁房間的門依舊敞開着……羅小天一夜沒有回來。林皓陽有些擔心,他正猶豫着要不要給羅小天去個電話,可是望着手裡的電話,他突然想到了……恩,好友定位!
打開手機,坐标顯示羅小天在……濱海路的某個小區?那是羅小天的新房啊!林皓陽不禁疑惑:羅小天去那裡幹什麼?難道他昨晚回自己的新房去住了?
早上六點多鐘,随着院門的開啟,羅小天回來了。羅小天走路的步态有些疲憊,這對于他來說倒是不多見的。出乎林皓陽的預料,這個做事湯水不漏的小子,今天竟然沒有帶回早餐。
林皓陽準備迎出門,羅小天卻徑直的來到了他的房間,林皓陽笑臉問道:“怎麼才回來?去哪兒了?”
羅小天站在門前露出一個很勉強的微笑,說道:“老大,早上咱就别吃東西了,上午還要去醫院做個體檢。”難怪他沒有帶回早餐!
“行!”林皓陽問道:“去……中心醫院?”
“不是!去疾控中心吧!”說着,羅小天給他遞上了一張表格,解釋道:“不用緊張,就是最普通的體檢,疾控中心的檢查快,當時就能拿到結果!這是體檢單,我已經給您安排好了,去按照程序走一遍就行!”
林皓陽接過那張表格看了看:收費一欄已經蓋了“收訖”的印章;需要個人填寫的資料,也都已經填好;體檢者的名字竟然叫……羅皓陽?林皓陽的心頭一暖,他問道:“你昨晚去醫院了?”
羅小天笑了笑,商量道:“老大,上午……我陪您去吧?”
“不用不用!”林皓陽笑着婉拒道:“我知道地方,不就是做個體檢嘛,我自己去就行!我又不是小孩子,該忙你的忙你的!”羅小天猶豫了一下,應道:“那行,拿到體檢結果後您給我來個電話。”
上午八點多鐘,林皓陽駕車去了濱城的疾控中心,按照那張表格裡的内容去各個科室做了體檢。很順利,不到十點就做完了檢查,大概十一點左右,他就拿到了體檢結果。
走出醫院的大樓,林皓陽正準備給羅小天去電話,他望着停車場的方向笑了:羅小天正朝他走了過來。
“怎麼樣?”羅小天問道,他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的燦爛。
林皓陽笑着應道:“看不太懂,應該沒什麼問題!”說話間,他将體檢表遞了上去。
羅小天接過體檢表,然後點着頭,煞有介事的看了起來。
林皓陽問道:“怎麼樣?”
羅小天很嚴肅的将體檢表裝進了兜裡,然後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應道:“還不錯!其實……”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我也看不懂!”
兩個人走進了停車場,羅小天招呼道:“老大,我還有事兒,就不陪您回家了。家裡我給您煮了粥,在鍋裡溫着呢,您回去吃一點兒吧!”
“恩!”林皓陽試探着問道:“那……什麼時候?”
羅小天思忖了一下,應道:“今晚!怎麼樣?”
林皓陽朝羅小天伸出一個大拇指,為他的安排點了贊!他又問道:“在哪兒?”
羅小天做了個接電話的手勢:“您等我電話!”
林皓陽驅車回家、喝粥、睡覺、洗澡……羅小天一下午沒有回家,傍晚六點半左右,林皓陽接到了他的電話:“老大,到我新房來吧,别開車!我這裡還有外人,就不過去接您了!”
難道要在羅小天的新房裡動手術?林皓陽有些詫異,但是在電話裡他也沒有細問。
羅小天的新房林皓陽去過兩次,就在濱海路的西側,距離“所城裡”不遠,步行過去就很方便。
進小區,坐電梯上樓,林皓陽敲響了羅小天家的房門,羅小天應聲來開了門。房門剛一開啟,林皓陽就聞到一股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眉頭一蹙,低聲問道:“在這兒?”
羅小天點了點頭,他湊到林皓陽的耳邊,解釋道:“他們那地方我去看過,環境太差了!而且做完之後咱們馬上就要走,您的腿肯定不行!所以我就……”
小家夥考慮的總是那麼周全,林皓陽拍着他的肩頭,很感激的笑了笑。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兩個人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對羅小天詢問道:“這位是……”
羅小天陰沉着臉點了點頭,應道:“是他,我老大!”
這兩位看來就是今晚要為林皓陽操刀的醫生了,兩位都是四十多歲的男人,長得還算白淨,其中一個的頭上已經秃了頂。兩個醫生很簡單的自我介紹:秃頂男是主治醫生,另一個眼鏡男是麻醉師,也是秃頂男的手術助手。
雙方寒暄着落了座,羅小天對兩個醫生吩咐道:“有什麼事兒你們自己問吧,不過記住了,與手術無關的事兒,少他媽打聽!”
秃頂男很謙卑的應道:“這個您放心,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這些規矩我們懂!”說完,他對林皓陽詢問道:“這個大哥,有件事兒我不明白,您兄弟說……您的腿是在四年前做的手術,是這樣嗎?”
林皓陽應道:“是,快五年了!”
“五年了?”秃頂男又問道:“那您手術後腿裡的鋼釘,一直沒有取出來?”林皓陽搖了搖頭,秃頂男與助手對視了一眼,驚愕道:“不會吧?按理說,腿骨的骨折,最多在手術後的一年半,就應該把固定的鋼釘取出來了!您這……耽擱的太久了!”
關于這個問題,林皓陽還真從舅舅的嘴裡了解到一些情況,于是他解釋道:“哦,我是在國外做的手術,腿裡沒有鋼釘,而是一種合金的内夾闆,直接加固在了腿骨上!當時我的腿骨破碎的很嚴重,也隻能采用那種方法才能保住!國外的醫生說,需要在五年之後,才能視恢複的情況決定是否需要取出來!”
“哦……”秃頂男應道:“我倒是聽說過這種手術,不過目前咱們國内還真沒有!我能再問一下,您……當初是怎麼受傷的嗎?”
“恩?”一旁的羅小天冷笑着瞪了秃頂男一眼,提醒道:“你這事兒問的就多餘了吧?”
秃頂男苦着臉解釋道:“這個真的很重要!”
“沒關系,這個可以問!”林皓陽很坦然的應道:“是槍傷!”
秃頂男一怔,他很謹慎的問道:“那您……是在哪兒做的手術?”
這是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可林皓陽卻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不能說,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說來慚愧啊,在林皓陽昏迷的那半年中,他好像去過很多國家進行治療,可具體是在哪個國家做了手術,他确實是一無所知!
“沒關系沒關系!”秃頂男笑着商量道:“我可以看一下您的傷處嗎?”
林皓陽猶豫了一下,他起身脫掉了左腿的褲子,然後指着手術過的位置,說道:“恩,就是這兒!”
兩個醫生蹲在林皓陽面前,仔細的端詳着他的腿,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