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嬉笑過後,老阚端着酒碗站了起來,他還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房間裡馬上肅靜了下來。
老阚朗聲說道:“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我這個哥哥到部隊來慰問咱們,還給帶了那麼多的慰問品和禮物,全是海邊的特産!撇開那些禮品不說,他能到咱這兒來,那就是咱們大隊過年啊!來,諸位兄弟一起舉杯,這第一口酒咱們敬楊哥和小羅兄弟,表示歡迎!”
衆人熱熱鬧鬧的喝了一口酒,羅小天抹着嘴贊歎道:“好酒好酒!這酒夠殺氣,一口下去,從嘴燙到胃啊!”說罷,他問道:“阚大哥,這是什麼酒啊?”
“怎麼樣?夠力道吧?”老阚得意的介紹道:“這又是咱們這兒的一大特産,在别的地方你根本喝不到!這可是咱們兵團的自釀酒,絕對讓你……哎?”老阚的語氣突然一變,問道:“我上回讓你老大帶回去一桶,他沒打開讓你們嘗嘗啊?”
讓老阚這麼一說,林皓陽也想起來了,他疑惑道:“可真是!上回你送我的那桶酒,一直放在後備箱裡呢,可真邪了門了,從回家以後我就再沒看見!”說完,他對羅小天問道:“哎,你看見了嗎?”
羅小天瞄了一下地上的汽油桶,他猛地一拍大腿,嚷道:“嗨!我說怎麼看那個桶那麼眼熟呢!是是,原來咱車後面是有個一模一樣的桶,可我給嫂子送過去了!”
林皓陽嗔怪道:“你看,那是一桶酒,是留着咱們喝得,你給她送過去幹嗎?!”
羅小天很委屈的嚷道:“老大,這能冤我嗎?是您說的!您說把車裡的東西都給嫂子送過去,我哪兒知道那是一桶酒啊?直接就幫她搬到車庫裡去了!”
林皓陽讪笑着應道:“是我說的嗎?哦,我好像是說過……”
老阚蠻不在乎的招呼道:“算了算了,别叨叨那些,不就是一桶酒嘛,那還不簡單!這次回去的時候,我給你們再帶上兩桶!”
這時候,一個軍官端着酒碗站了起來,他瞄着老阚的肩章,嬉笑道:“阚隊,這第二口酒總該我們大夥兒敬您了吧?肩膀上又多了一顆星,這可是咱們隊上天大的喜事兒啊!來,大家一起……”
“别别别!”老阚擺着手站了起來,阻止道:“你們先别敬我,這口酒我肯定要喝,但是要等一等!因為這第二口酒……我自有安排!”說着,他朝老吳遞了個眼色,老吳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起身就出了門。老阚将酒碗伸到了小刁的面前,笑着說道:“來吧老兵,這一口酒,我們大夥兒敬你!”
“啊?”小刁驚慌的站了起來,他紅着臉很無措的問道:“幹嗎……幹嗎要敬我啊?”
坐在他對面的勤務兵笑着問道:“老兵,你不知道阚隊為啥叫你回來?”
小刁很茫然的應道:“是任務啊!不是讓我押解那個去哨所自首的人嗎?”
勤務兵提醒道:“你再好好想想,就沒有别的事兒啦?”
小刁思忖了一下,搖了搖頭。
老阚很慚愧的歎息道:“小刁,真不好意思,大前天是你的生日,可隊上那幾天不太平,我這腦子亂哄哄的就沒顧得上!正好知道你的‘老鄉首長’要來,我就琢磨着讓你也回來,大夥兒聚一聚,順便給你補個生日!”
林皓陽也想起來了,沒錯,他記得薩迪克曾經說起過,前幾天是小刁的生日!當時薩迪克送“小泰森”去哨所,就是要給小刁做生日禮物的!想到了薩迪克,林皓陽的心口又開始了隐隐作痛……
小刁的眼角濕潤了,他哽咽道:“阚隊,咱們隊上出了那麼多的事兒,您還記得我的生日呢。”
勤務兵在一旁得意的說道:“當然記得了!咱們所有駐守在哨所的老兵,你們的生日阚隊都記着呢!”
林皓陽在心底對老阚發出了一聲贊歎:看似粗枝大葉的老阚,其實心細得很哪!果然是愛兵如子啊!
門在這時候開了,司務長老吳端着一個造型奇特的大蛋糕走了進來,嘴裡還哼唱着走了調兒的《生日歌》……
插着一根蠟燭的大蛋糕擺上桌,老阚對小刁讪笑着解釋道:“本來打算去鎮上給你訂個生日蛋糕的,可他媽一連刮了幾天的風,他奶奶的……沒辦法,我就讓炊事班用奶糕給你對付了一個!好歹大體的意思都在,你就委屈委屈吧!”
小刁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他哆嗦着嘴唇給大夥兒敬了個軍禮:“謝謝阚隊,謝謝諸位首長!”
老阚催促道:“謝啥呀?别整那些沒用的!趕緊趕緊,點蠟、光燈、許願!”
老阚親手為小刁點上了蠟燭,勤務兵去關掉了房燈,衆人吟唱起了《生日快樂歌》。燭光中,歌聲中,老兵小刁閉眼許願……片刻之後,他睜開眼吹滅了蠟燭,随着蠟燭的熄滅,房間裡一片黑暗……當燈光重新亮起的時候大夥兒才發現,小刁已經是淚流滿面……
喝過了生日酒,老吳用餐刀為大夥兒分了奶糕,老阚提醒道:“每人就一塊啊!剩下的回頭讓小刁打包帶走!讓哨所的兄弟也跟着吃兩口!”話音剛落,老阚突然發出一聲低呼:“哎呀我操!”
衆人皆是一愣,隻見老阚扭頭望着身邊,嗔怒道:“你啥時候過來的?不聲不響的,你得吓死我啊!”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大郎”湊到了老阚的身旁,它正一臉懵懂的仰着頭,可憐兮兮的望着老阚。大夥兒都笑了,老阚也笑了:“哈哈……好小子!聞見好吃的想起我來了,啊?今天白天的時候你都幹嗎了?還敢朝我兇!”
“大郎”似乎并沒有要忏悔的意思,它伸着舌頭,保持着面部原有的無辜和懵懂,好像是在說:我就在這兒看着你,給不給?你看着辦吧!
終于還是老阚心軟了,他歎着氣妥協道:“得!你赢了!今天就讓你也過過年吧!”說着,他将自己的那份奶糕遞給了“大郎”。
“大郎”也不客氣,狼吞虎咽的将奶糕吃完,順便伸着舌頭把盤子也給“刷”了個幹幹淨淨,然後一扭屁股,又回牆角去守衛他的豬棒骨了!老阚看了看“大郎”,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盤子,他很無奈的搖着頭,嗔怪道:“這家夥,有奶就是娘,吃完一扭屁股,連個招呼也不打,真不講究!”
大夥兒又是一陣笑……
羅小天吃完了奶糕,他抹着嘴對林皓陽低語道:“老大,這東西味兒挺怪,可夠好吃的!”
是,林皓陽上次來的時候就嘗過,這裡的奶糕确實相當極品:奶味兒很醇正,醇香中帶有一股很奇特的酸甜;口感順滑、細膩,入口即化;吃完後口有餘香;據說是當地的牧民用最新鮮的羊奶,使用一種很傳統的特殊工藝釀造而成!
老阚望着“大郎”看了一會兒,他扭頭對小刁提醒道:“哎,今晚盯着它,讓它在房間裡把豬棒骨吃完!千萬别讓他叼出去給我惹麻煩!”
小刁應道:“恩!其實它就是舍不得吃,要真吃的話,也就是幾口的事兒!”
老阚點了點頭,又問道:“哎,那個小的這幾天怎麼樣?在那裡能習慣嗎?”
因為提到了小犬,小刁的臉上終于又露出了笑模樣:“恩恩,習慣習慣!小家夥很棒,可壯實了!就是太調皮了,它現在總是欺負‘二郎’!”
林皓陽也興奮了起來,他伸着頭問道:“哎,你們剛才在說‘小泰森’?”
小刁點着頭應道:“恩,是它!不過它現在不叫‘小泰森’了,它……”小刁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很自豪的微笑:“它叫‘小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