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知魏福江死訊的第三天中午,趁着家裡沒人,“肥尕”準備了幾個簡單的下酒菜,喊“皮筋”到自己家來喝酒。“皮筋”如約而至,酒桌旁,兄弟倆兒想着各自的心事,喝着酒誰也沒有多說話。後來“肥尕”實在是沉不住氣了,他問道:“魏福江死了,你……”
“皮筋”點頭應道:“恩,聽說了!”一擡頭,見“肥尕”狐疑的望着自己,“皮筋”哭喪着臉,喊冤道:“哥,您這麼看我幹嗎?我真的是從别人那裡聽說的!您……您還不知道我?我哪兒有那個本事啊?我連爛頭的羊都不敢看!”
這倒是句實話!别看“皮筋”那小子經常犯渾,又一身的不良癖好,可他真不是一個膽大的人。以前“肥尕”打獵的時候有個習慣,他喜歡打獵物的頭,他的槍法好,可以一槍斃命!可是自從帶着“皮筋”一起偷獵,“肥尕”改掉了那個習慣,因為“皮筋”的膽子小,看到被打爛的羊頭他會害怕!讓他去殺人?他還真沒那個膽量!
也正因為“肥尕”改掉了射擊獵物頭部的習慣,所以造成了那次事故,讓他險些喪命:獵物沒死,把他蹬下了懸崖!
“肥尕”抿着酒,憂心忡忡的說道:“反正這事兒沒那麼簡單,太巧了!我總覺得跟……跟咱們那事兒有關!”
“皮筋”點了點頭,他試探着問道:“哥,您說……會不會是陳總他們……”
恩?“肥尕”反問道:“那事兒你跟陳總說了?”見“皮筋”點了頭,他又問道:“陳總是咋說的?”
“皮筋”苦着臉應道:“他也沒說别的,他就說知道了,讓咱們放心,他會處理好的。”
處理?是啊,他們是處理好了,而且處理的很徹底,他們直接把魏福江給“處理”掉了!想到魏福江的死,“肥尕”打了個冷戰,他摸着胳膊上的那層雞皮疙瘩,嗫嚅道:“這活兒不能再幹了,那些人太狠了!”
一聽“肥尕”又動了“打退堂鼓”的心思,“皮筋”哄勸道:“哥,陳總那個人挺和氣的,我覺得他不像是那種人,說不定……說不定魏福江真是自殺的呢?”
“肥尕”冷眼瞄着自己的小舅子,問道:“你信?”
誰信?“皮筋”啞口無言的低下了頭……
“肥尕”歎息道:“派出所的警察都出來調查了!鎮子裡的人也都在議論呢,聽說魏福江是被人勒死以後挂到樹上去的!”
兄弟倆兒沉默了一會兒,“皮筋”端着酒碗問道:“哥,這無憑無據的,咱怎麼跟陳總開口啊?”是啊,怎麼開口呢?“肥尕”也是左右為難,此時的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騎虎難下,或者說,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啊!魏福江到底是不是被陳總那些人“處理”掉的?答案無非隻有兩個:是,或者不是!
假若不是,那他們就沒有任何理由向陳總“辭工”;可假若是呢?那他們就更不能“辭工”了:那些人太狠毒了,若是惹怒了那幫人,恐怕自己和小舅子也有被滅口的危險,魏福江就是很好的例子,殺雞駭猴?前車之鑒啊!
“肥尕”猶豫了再三,他很無奈的應了一句:“算了,以後防着他們點兒吧!”
悶着頭喝下了一杯酒,“皮筋”商量道:“哥,警察到處找人問事兒呢,賭場裡有幾個人知道魏福江在背後說過我的壞話,我……要不要跟他們打個招呼啊?讓他們嘴嚴實點兒,别到處胡說八道!”
“肥尕”沒讀過多少書,他不知道這天底下還有個詞兒叫“欲蓋彌彰”,但是他卻懂得什麼叫“不打自招”!思忖了片刻,他歎息道:“算了,别去了,沒事兒也被你張羅出事兒了!”說完,他再一次做了警告:“最近風聲緊,賭場千萬不能去,你聽見沒有?!”
兩天後,“皮筋”也被派出所的人找去問話了,可他一口咬定:自己跟魏福江根本不熟,隻不過是見面打招呼的交情!派出所就讓他回去了。“肥尕”很忐忑的在家裡等着派出所的人“召見”他,可是等了兩天也沒見派出所的人來!後來他想明白了:自己和魏福江是真不熟!
一段時間之後,魏福江遇害的案子漸漸被人們淡忘,鎮子又恢複了平靜。
不過在接下來的那次“引路”之後,回鎮子的路上“皮筋”将一筆錢塞給了“肥尕”。“肥尕”覺得那天給的錢有問題:平時的錢都是整萬的,可那天的錢卻多了一些“散裝”的!他将那些散錢數了一下:六千!他很疑惑的問道:“這些錢是怎麼回事?”
“皮筋”壞笑着應道:“哥,拿着吧!上次跟陳總通電話的時候,我跟他說魏福江訛了咱兩萬!”他啧啧稱贊道:“真沒想到,陳總這人真是講究,今天竟然把錢補給咱了!刨去我被訛的八千,正好,咱倆一人得六千!”……
林皓陽聽出了一些問題,他問道:“肥尕,我聽你說,皮筋曾經數次與陳總聯系,可是皮筋有那個陳總的聯系方式嗎?你們平時都是通過什麼方式聯系的?”
“肥尕”說道:“哦,是通電話,但是皮筋沒有陳總的電話号碼,這個我能肯定,每次都是陳總給他往家裡打電話。”
林皓陽質疑道:“不過我聽你剛才說的,好像皮筋随時都有可能聯系到那個陳總,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陳總往皮筋家裡打電話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肥尕”解釋道:“就是這樣的,真的!就是沒有生意的時候,陳總也經常往皮筋家裡打電話,就是詢問一些鎮子裡的情況。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在試探我們,看我們有沒有出事!”
林皓陽又問道:“那些人往來邊境很頻繁嗎?”
“肥尕”搖着頭回答道:“也……不算太頻繁,一般都是兩三個月來回一次吧。”
“他們到了國内之後,一般都和什麼人聯系,你見過嗎?”林皓陽問道。
“肥尕”回憶了一下,很含糊的應道:“是有接他們的人,我也是遠遠的看見過,但都沒說過話。”說完,他解釋道:“每次回來的時候他們都不進鎮子!我們要去牧場送馬,陳總他們就在牧場附近的公路上把馬交給我們,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他們就不見了!不過我也見過幾次,有人開着車去接他們,好像是提前約好的!”
林皓陽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們每次在國内停留多久?也就是說,一般間隔幾天,他們會要求你再送他們出境?”
“肥尕”回答道:“這個……時間有長有短,一般都是一個星期,或者十天左右,最長的時候也可能一個月!”
林皓陽又問道:“你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落腳嗎?或者他們都去過什麼地方?”
“肥尕”搖着頭回答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沒問過!不過……我覺得他們住的地方,應該離鎮子不遠!”
“哦?”林皓陽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肥尕”說道:“因為曾經有兩次,我在鎮子上見過陳總!一次是上午,在鎮子的集市上,當時我和他打招呼,結果他瞪了我一眼!我是前一天晚上才把他接回來的,第二天上午就能在鎮子上遇到他,所以我琢磨着,他那天晚上肯定就住在鎮子附近!”
鎮子附近?林皓陽的腦子裡出現了那座小山上的别墅群……林皓陽又問道:“當時他和什麼人在一起?”
“肥尕”苦着臉回答道:“他當時身邊是有人,可我真沒注意啊!他當時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所以我就趕緊走了!”
突然,“肥尕”好像想起了什麼事,他說道:“哦對了,幾年前我送過他一次!那次他是帶着三個人過來的,我把他們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