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賭徒,本身就是一些混日子的社會底層人士,榮辱不驚的得過且過。這種人大多唯利是圖,可一個赢了錢的賭徒又怎麼可能去自殺呢?确實不合情理!
“不對勁?”林皓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問道:“你能給我們仔細的說說嗎?”
“肥尕”苦笑着應道:“行,反正都說了那麼多,那就全說出來吧。”
“就是嘛!”羅小天鼓勵道:“剛才你說的就挺好!真的,我挺愛聽的!來來來,點支煙,接着說!”
“肥尕”倒也聽話,他又點上了一支煙,就接着說了起來……
就在魏福江遇害前大概不到半個多月,有一天夜裡,“肥尕”剛準備躺下睡覺,他老婆突然冷着臉問道:“先别睡!你跟我說實話,你交給家裡的那些錢,都是正道兒上來的?”
“肥尕”一怔,他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難道是老婆覺察到了什麼?可是他轉念一想:應該不會!于是他很嘴硬的說道:“當然是正道來的!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和你安達認識了幾個内地的旅遊客,那幾個人在内地很厲害,他們給咱們介紹了很多‘驢友’,隻要有‘驢友’來鎮子就聯系我們,讓我們做他們進山的向導!那可都是我們應得的工錢!”
“肥尕”的老婆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肥尕”佯裝鎮定的問道:“看什麼?到底怎麼啦?”
最終,“肥尕”的老婆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丈夫,她挺委屈的歎息道:“最近鎮子裡有人說,你和我弟弟賺不幹淨的錢,去給走私客領路了!”
“肥尕”氣惱的嚷道:“誰他媽背後亂嚼舌頭!你告訴我,我去撕了他的嘴!”
“哎,算了算了,隻要是沒影兒的事就好,咱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們說去吧。”他老婆哄勸道:“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肥尕”是躺下了,但是他沒睡着,他也睡不着!他就納悶兒了,是誰覺察到了他的那些事?
他已經很小心了!每次和“皮筋”外出做那些事的時候,他們都盡量避開所有的人;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懷疑,他和“皮筋”甚至每次都是分頭行動,去不同的牧場牽出馬匹;而且進山的位置都是選擇在遠離小鎮的山口;為了避免在途中與其他走私客的馬隊相遇,他們甚至都是走那些最偏遠、最不為人知的路徑;可還是被人察覺了?否則的話,那些傳言又是從哪兒來得呢?
躺在床上煎熬了半宿,“肥尕”左思右想,他覺得之前自己的那些事情做的都很隐秘,應該不會出現什麼疏漏,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後來他想明白了,知道這些事情的除了他自己,就隻有一個人了:他的小舅子“皮筋”!肯定是那小子嘴上沒有把門兒的,喝了酒随口胡咧咧走漏了風聲!
第二天的上午,“肥尕”就去了丈母娘家,當時“皮筋”還在家裡呼呼大睡呢!“肥尕”一把掀去了“皮筋”的被子,氣惱的招呼道:“起來起來!”
“皮筋”被喊醒了,轉頭一看是“肥尕”,他坐起來揉着睡眼嗔怪道:“哥,你這大清早的幹啥呀?我剛睡下!”
“肥尕”冷着臉問道:“昨晚又去耍錢了?”
“皮筋”心知剛才說漏了嘴,此時那些睡意也淡去了很多,他陪着笑臉解釋道:“我……是去了,可我沒耍,就是去看了看!”
“肥尕”很不耐煩的一揮手,又問道:“我先不管你耍錢的事,你先給我說清楚,咱的那些事你都跟誰說起過?”
“咱的事兒?什麼事兒?”“皮筋”很不解的反問道,一臉的茫然。可是他突然醒悟了過來,驚叫一聲:“啊?那些事兒我哪兒敢跟别人說啊!”
“肥尕”氣呼呼的斥責道:“你沒說?那就出鬼了!鎮子裡都傳開了,你沒說那是誰說的?”
“皮筋”試探着問道:“鎮子上?不能吧?哥,您是聽誰說的?”
“肥尕”反問道:“不能?怎麼不能?連你姐都知道啦!”
“皮筋”大吃一驚,他叫苦道:“啊?哥,我姐她是怎麼知道的?您跟她是咋說的?”
“肥尕”歎了一口氣,很沮喪的應道:“還能怎麼說,打死也不承認呗!”說完,他又逼問道:“你給我說清楚,那事兒你都告訴誰了?今天不把這事兒講明白,以後你自己進山吧,我是不摻合了!”
“皮筋”愁眉苦臉的思忖了半天,他一拍大腿,說道:“我知道了,肯定是福江那小子!”
“肥尕”驚訝的問道:“你是說……魏福江?”
“沒别人,肯定是他!”接着,“皮筋”就把發生過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肥尕”……
原來,這個魏福江也是鎮子裡遊手好閑的人物,他的表叔從前就是一個獵手,與“肥尕”很相熟。後來國家“禁獵”之後,那個人便幹起了“黑向導”的勾當。
具體陳總是怎麼認識魏福江的,“皮筋”也說不上來,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魏福江的那個表叔,曾經為陳總那幫人服務過!不過那種合作的關系并沒有維系多久,因為……那個表叔死了!就是死于走私團夥之間的火并!
按照正常的推理,情況應該是這樣的:魏福江的表叔死了之後,陳總等人找到了魏福江,讓他再引薦一位向導!當然了,介于魏福江表叔的前車之鑒,他們提出了物色人選的條件:一,這個人必須曾經是獵手,因為他們确實熟悉當地的地形和天氣;二,不曾從事過向導職業,因為一個頻繁接觸其他走私客的向導,很容易給陳總等人帶來麻煩!
條件不算多,但是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少,但不代表沒有,魏福江就想到了“肥尕”!雖然魏福江與“肥尕”并不熟悉,但是因為經常出入小賭場,他與“肥尕”的小舅子“皮筋”倒是有一些交情,于是他就去到了“皮筋”。
有人送來了财路,這當然是好事,可“皮筋”深知姐夫是不會做這種事的!怎麼辦?無奈啊,恰逢當時“皮筋”欠了一屁股的賭債,被債主閉門。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之後,他硬着頭皮去找了姐夫,再然後,便有了後面的事情……
大概一個月前的一天夜裡,“皮筋”在小賭場裡遇到了魏福江,魏福江把他拉到了一個角落裡,壞笑着問道:“怎麼樣,發财了?”
“皮筋”很尴尬笑着,應道:“還行還行,也算不上什麼發财,混飯吃呗!”
“你快拉倒吧!”魏福江很鄙夷的說道:“我叔以前跟我說過,那些人出手闊氣着呢!你小子這次可是撿了個大便宜!”
兩個人在角落裡寒暄了幾句,魏福江問道:“哎,今天你帶錢了嗎?”
“皮筋”捏着口袋應道:“帶了,可是……沒帶多少,你……幹嗎?”
魏福江唉聲歎氣的說道:“哎,倒黴啊!今天的手氣可真背,帶了點兒錢全輸光了!我又懶得回家取錢,正好,我在你這裡借一點兒得了!”
雖然“皮筋”很不情願,但想到人家畢竟給自己介紹了一宗好買賣,于是他便将口袋裡的兩千塊錢都給了魏福江。自己身上沒有了“賭注”,“皮筋”眼看着魏福江上了牌桌,而他自己,也隻能悻悻的回家了。
兩天之後的那個傍晚,天剛黑,魏福江來到了“皮筋”家,他進門就對“皮筋”嚷道:“走走走,兄弟,過去玩兒兩把!”
“皮筋”緊張的要命,他将魏福江拖到一邊,提醒道:“你小聲點兒,别讓我爸媽聽見!”
“哦,不好意思!”魏福江很歉意的笑了笑,低聲說道:“走吧?那邊開局了!”
“皮筋”猶豫了一下,應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回去套件衣服!”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魏福江在身後招呼道:“哎,兄弟我最近手頭有點兒緊,今天沒帶錢,你給我也準備個三千五千的,回頭等寬裕了我就還給你!”
聽到這裡,“肥尕”問道:“你……你又給他了?”
“皮筋”哭喪着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