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曾經有人說過,戰争其實打的就是人力物力,當時零并不知道那句話包含的哲理。
可是當蓋勒将戰損報上來的時候,零終于明白了那句話的意義。
八千多的角鬥士,敢死營的死了三百多,其餘的角鬥士死了六百多,現在殘餘的人數隻有七千多,如果不是得摩斯戰敗逃跑,雙方魚死網破的幹起來,零實在不敢想象,這場大戰過後,他的角鬥士還能不能剩下一半。
得摩斯失敗了,逃回他的摩洛哥城,可他還有大把的金錢可以撒出去,到時候又會有另外的一支雇傭兵來跟他拼命。
摩洛哥城人口繁多,不怕死的更是不在少數,隻要他許諾了足夠的好處,不愁沒人給他賣命。
而這樣的戰争隻要再來兩三次,每次讓零損耗千人左右,哪怕每次都是零勝利,他最終也得變成光杆司令一個。
這就是所謂的人力物力在戰争之中的真實體現,可以讓失敗者擁有無數的翻盤機會。
而像零這樣沒有後續兵源,沒有充足的武器铠甲,沒有足夠的魔晶石來支撐殺傷性極大的魔法炮,隻要失敗了一次,他就永無翻身之日。
零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羅賓會放心讓他訓練一支軍隊,讓他占據阿姆斯特鎮這塊戰略要地,因為他必須尋找一個靠山,要不然隻要再打上幾仗,他的軍團也就徹底的殘了。
然而競技場的生活,早就把他的精神訓練的極其堅毅,他并不打算屈服,也永遠不會屈服,沒有兵源,沒有物資,沒有金錢,這些都可以到阿姆斯特河的沿河城市搶,例如成為俘虜的七千多雇傭兵,隻要能夠将他們馴服,那麼這場戰争,自己的實力非但沒有被削弱,反而還增強了很多。
他并沒有建立帝國的想法,所以無需顧慮什麼民意聲望之類虛無的東西,可以靠着以戰養戰的方法,不斷的壯大自己,隻要計劃周詳一些,他相信自己最終還是會崛起的。
繁茂的山林燒成了一片火海,将整片天空都給燒紅了,零隻能讓角鬥士砍伐掉火海邊緣的樹木,防止它的進一步蔓延。
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建立起來的營寨也徹底的毀了,如今角鬥士正拿着鞭子,狠狠的抽着帶上了手铐腳鍊的雇傭兵,督促他們重建營寨。
進山避難的女孩全部接回來了,此刻正在營地裡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準備着今晚的晚餐。
而零則是在滿地廢墟上,靜心的替卡蒙幾人把着脈象。
“……太亂來了!”
零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他能聽出幾人的脈象非常的虛弱,并且時斷時續,非但五髒六腑被暴虐的魔力所傷,就是經脈也有被廢的危險。
蓋勒不知道零還會醫術,不過看到他鄭重其事的表情,看到卡蒙等人痛苦的神色,隻能把死馬當成活馬醫,抱着一絲的希望問道:“能治好嗎?”
“有我在這裡,還有什麼病會治不好的?”
零兇有成竹的說道:“隻是需要用到一些極其珍貴的藥材,可能又要欠下米切爾一筆債了。”
“你是說真的?”
蓋勒半信半疑的看着零,卡蒙等人的情況他以前聽魔法師提起過,那根本就是作死的行為,哪怕不死也會落得終生殘廢,永遠無法再度使用魔力的下場。
在他們之前就有很多人被迫嘗試過,可是那些人遍訪名醫,從未有人能夠治愈的。
“老子難道看起來就那麼的不靠譜嗎?”
零本來想學那些世外高人,摸一把胡須,露出一個天下盡在掌握之中的裝逼神色,可惜摸了半天,别說胡須,連胡渣都沒有。
“去做事,好好的看着那群雇傭兵,别再弄出什麼岔子來。我得想個法子好好的忽悠一下米切爾,别讓她趁機獅子大開口,又給我提出什麼不靠譜的要求來。”
時間是寶貴的,哪怕周圍的環境再噪雜,零也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他在地上畫出一座太極八卦圖陣圖,彙聚大量的魔力,讓自身進入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态之中,而後接過艾莉森遞來的一張角鳄皮,開始慢慢的在上面刻劃魔法陣圖。
他想煉制一面魔法戰鼓,不期望能夠如同黃帝的夔牛鼓一樣,一震五百裡,連震三千八百裡,讓敵軍失魂喪膽,他隻希望在鼓聲響起時,能夠最大限度的提升角鬥士的戰鬥力。
此時此刻,他再次陷入了一種空靈超脫的狀态裡,仿佛神遊物外,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回到了古老而又蒼莽的華夏大地,看到了恢弘而又壯闊的神魔戰場,聽到了響徹雲霄,熱血沸騰的厮殺戰吼。
那是兩支強大到令人恐懼的軍隊在交鋒,那是一場隻存在于神話之中的史詩戰争,雙方将士的實力太過恐怖,戰火連綿之處,火焰吞吐如火山爆發,四處飛射,強風呼嘯如龍,席卷八方,雷霆縱橫如海,交相劈落,大地龜裂如深淵,吞食神魔。
聲嘶力竭的呐喊,迸射如泉的熱血,刺目耀眼的刀劍,将一切映照得如同世界末日。
而在雙方激戰到了生死勝負的時刻,一道鼓聲突然想起,壯闊磅礴,仿佛天地發出的唯一怒吼,将所有的聲音全部壓蓋了下去。
緊接着,連綿的鼓聲接連響起,浩瀚無邊,聲達九天十地,給零一種将人的靈魂徹底撕裂的劇痛。
這,隻是殘存于他魔種之中某位神明的記憶,他僅僅隻是一個旁觀者,便已受到如此的波及,很難想象,身處戰場之中的魔族戰士,受到的又是何等的打擊和傷害。
那一陣隐隐的刺痛,同時也将零的意識驚醒了過來,待到他再次觀摩時,卻發覺那如同波紋一般微微在空中蕩漾開來的聲音,像是組成了一座座龐大的魔法陣,繁複而又晦澀。
短時間内,零并不清楚哪些魔法陣的奧義,隻是本能的将他們一一的記錄下來,并且慢慢的銘刻在手中的角鳄皮上。
“噗……”
可惜,零連百分之一的陣圖都還沒刻劃完,那張角鳄皮便因承受不住其中的微量魔力流轉而爆碎。
而對于這一切,零并沒有任何的感覺,隻是全心全意的觀摩着夔牛鼓的聲音傳達出來的魔法陣圖,右手無意思的繼續揮毫,直至将它徹底的銘記于心。
待到太極八卦圖的魔力散盡,零才從那種玄妙的狀态之中醒來,興奮若狂的讓艾莉森将他的D級魔角鳄皮拿過來,還有繪畫魔法陣圖所需的魔法原料和工具。
“可惜了,以我如今的狀态,隻能煉制D級的魔法道具,夔牛鼓那樣犀利的東西,少說都得是S級的,它的魔法陣圖,除非是S級的魔獸皮,否則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完美的承載下來。”
零喃喃的念叨着,在心中将那座龐大的魔法陣圖化整為零,嘗試着慢慢剝離出其中威力較小且相對獨立的魔法陣圖,按照陰陽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進行重組,默默的勾勒出一副魔角鳄皮所能承受的最強魔法陣圖來。
将魔角鳄皮鋪在地上,就在零準備動手時,忽然看到旁邊的魔角鳄骨,聯想到捶響戰鼓所需的兩把骨槌,零又再次将心中的魔法陣圖推翻,重新構思,暗暗的将魔法陣圖一分為三,以戰鼓為主,兩把鼓槌為輔,共同構成另外的三種魔法陣圖。
打定了主意,零深吸了口氣,接過了艾莉森遞來的魔法筆,謹小慎微的在魔角鳄皮上刻劃起來。
他的筆調剛猛而又雄渾,每一筆的揮出,都像是一種兵器出鞘橫擊,帶着一種淩凜然的殺氣,每一筆的轉折,又如同黃河九曲十八彎般,帶着一種峰回路轉的驚險。
事實上他現在所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兇險,如果他是魔法學院的學生,那麼他的導師一定會制止他這種近乎自殺的行為。
因為煉制魔法道具需要極其龐大的魔力,道具威力越大,所需的魔力便越多,一旦他無法支撐下去,那麼唯一的後果就是讓魔具吸盡全身的魔力,暴斃而亡!
所以通常隻有C級魔導士才敢煉制D級魔具,這在魔法學院已經是一種常識,可惜零是半路出家的野和尚,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根本就沒有人告訴他這些基礎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