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5日。

　　距離元旦已過49天，情人節已過11天，距離除夕已過7天。

　　距離初次簽約已過1213天，距離解約已過117天。

　　距離十強戰已過3天。

　　距離重回舞台……還有不知道多少天。

　　易芙在商場裡閑逛。因為昨天熬夜把做菜教程視頻剪輯上傳的緣故，她現在有點精神不濟。強打精神出來的理由是要買化妝品，不是給她自己用，而是為了給粉絲抽獎。

　　[eve：現在出發去買口紅。請推薦色号給我這個脫離社會不知道潮流風向三支口紅打天下的死宅星人。]

　　…….

　　[dior烈焰藍金999、754号；ysl方管13、17、52号和鏡面唇釉12号；紀梵希306；香奈兒絲絨43号；阿瑪尼306号；ford随便什麼色……都可以的博主！]

　　[eve是要和美妝博主搶生意嗎kkk~]

　　[想知道eve最常用哪三支？]

　　[我不要口紅，我想要我哥哥的新專輯！博主看我頭像！]

　　[我想要eve的那套刀具（戳手指）……]

　　“難伺候的家夥們。”

　　易芙輕笑了一聲，邊看手機邊走去找專櫃。她也正好許久沒逛街了，正好，趁這時候出來散散心。

　　兩天之後，她就要進入十強比賽了，以順位第一的成績。

　　“算了…多買點吧，把下次抽獎的份也買上。”

　　本來去免稅店買會更劃算，但易芙沒那個時間，撿着離自己最近的百貨商場就去了。口紅于女生來說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按照粉絲給出的色号，她挨個去了專櫃，拿在手上試。

　　“我要這幾支，謝謝。”

　　終于走完最後一個櫃台，付款買單，易芙還有些意猶未盡。因為心情很好，所以走路都生風，眉眼間也帶着輕松的笑意。

　　“算了…多買點吧，把下次抽獎的份也買上。”本來去免稅店買會更劃算，但易芙沒那個時間，撿着離自己最近的百貨商場就去了。口紅于女生來說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按照粉絲給出的色号，她挨個去了專櫃，拿在手上試。

　　還是戴了薄口罩出門，所以就不在唇上試色了。

　　“我要這幾支，謝謝。”

　　終于走完最後一個櫃台，買單完畢，易芙還有些意猶未盡。手指在櫃台邊緣叩了幾下，撐着臉等櫃姐開票，突然聽到遠處有隐隐約約的的音樂聲。

　　還有，可以聽得出用麥說話的人聲。

　　有活動麼？

　　易芙偏着頭聽了下，朝那頭看。櫃姐拿了票過來，笑着看她一眼：“今天好像是有idol在前面簽售。”

　　“這樣啊…啊，謝謝。”

　　易芙把東西收好，禮貌地朝人道謝。idol對她來說沒什麼吸引力，不過，現在沒事閑着，去看看也無妨。

　　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易芙一邊在心裡琢磨着要不要去吃個飯再自己看個電影，一邊朝音樂聲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到達地點的時候時間剛好，正看到那團體從後門出來，施施然走上台前。

　　“大家好。”

　　穿着黑色皮衣皮靴的女生們站成一排，令人熟悉的甜美聲音從影響中放出。

　　易芙臉上笑容一頓。

　　“我們是aoa。”

　　***

　　金雪炫坐在車的中間座，靠左，如往常一樣。掩了掩身上的羽絨服，待車窗關上，裡面的人不再會被外面的人看到，她臉上的笑意一松，眼睛也閉了起來。

　　身後的隊友們零星有幾個在叽叽喳喳地說話。最近她們名氣起來了，粉絲也多了些。今天簽售活動裡與粉絲們互動得很好，所以幾個女生心情都很不錯。

　　經紀人在前面開車，放了首歌，也是很輕快的調子。聽起來正符合她們現在的狀态。

　　小尾巴可以稍微翹起來的，那種狀态。

　　高興？

　　穿着這樣廉價的打歌服在商場打歌，她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

　　金雪炫輕笑一聲，眼睛裡帶着一絲諷意看向外面，伸手捋過頭發。随手撐在車門的扶手處，手指輕點在眉尾，想起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那個人。

　　她穿着米色長大衣，腳上是一雙卡其色短靴。脖子上戴着白色圍脖，因此襯得頭發愈加得黑了。齊劉海遮住了一半眼神，但想想也能知道那熟悉的眼睛裡是怎樣的神色。嘴被遮在黑色口罩之下，不知道那嘴角，是否還習慣性勾着。

　　未語三分笑。

　　這是金雪炫第一次見到易芙時，心裡冒出來的一句話。後來才發現，易芙笑起來用的不是唇角弧度，而是眼睛。

　　亞洲人的眼睛其實以咖啡色居多，純黑的眼睛很少。易芙的眼瞳确是濃濃的黑色，杏仁眼一彎，眸子裡的亮光便活了起來。金雪炫那時有點嫉妒易芙的眼睛，所以之後，看着那雙眼裡的笑意越來越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公式化後――

　　心裡有憐憫，也有快意。

　　明明，是那樣的一個人。

　　*

　　“抱着怎麼多東西做什麼？”

　　“啊…是前輩叫我買的……有點多。”

　　“誰？”

　　“敏珠前輩。”

　　一隻手伸過來，接走她手裡塑料袋的一隻耳朵。到了門口，那隻手又把袋子全接過去。

　　“李敏珠。”

　　“是。易芙前輩…這是？”

　　“這孩子找我借錢買的，冒冒失失，說錢忘了帶。”

　　“原來是這樣。正好是我托她買的東西，謝謝您。”

　　錢交到了長馬尾的前輩手上，下午，轉到了她手上。

　　*

　　“減肥靠餓是沒用的，皮膚會差。”

　　“前輩，你是怎麼可以吃得很多又不胖？是靠大量運動嗎？”

　　“我天賦異禀。”

　　“……”

　　“一樓右邊門拐角，沒有攝像頭。偷吃就去那裡吧。”

　　*

　　“哭得好，再演十塊錢的。”長馬尾抱着雙臂，朝滿臉淚忘了抽噎的練習生冷冷一笑。

　　*

　　“拒絕掉。即使是遞到你手上，也沒什麼好怕的。公司不會逼你。”

　　*

　　“沒有人有必要去等誰。隻是同事而已，不需要太多期待。”

　　*

　　那樣的，聰明，卻蠢的…執拗的人。

　　好人？

　　金雪炫吸了一口氣，把思緒從那聲音裡抽離。眼睛再睜開時，面上又恢複到平時帶着幾分笑意的樣子。隐隐約約，像籠了一層淡淡的面具。

　　“把音樂停掉，好吵。”

　　她打了個哈欠，說道。前面跟着音樂搖頭晃腦開車的經紀人身形一滞，從後視鏡裡看了看她，在觸及到她似笑非笑的一瞥後，手便順從地去關掉了音響。後座幾個人也閉了嘴，車裡有着淡淡的尴尬味道。

　　金雪炫一笑，仿佛沒有察覺。極自然地偏身往後一看，眼睛在幾個人身上掃過，留神着她們的表情。

　　“我今天看到易芙了。”

　　有兩個人表情一頓。有一個直直地朝她看過來，其他則是眼神飄忽。

　　“今天那麼多人，又很忙，不會是看錯了吧？”一兩秒都沒人接話，aoa隊長申智敏笑了笑，說。

　　“不是啊，我看了好久。米色大衣，齊劉海高馬尾，戴着口罩。”

　　金雪炫語速放慢了些，仿佛在回憶。漂亮的眼睛輕輕一眨，仿佛有點像見到朋友般的高興：“這怎麼能看錯，一起…五年的人。”

　　五年.

　　她在心裡嘲諷一笑。

　　五年，也不過就是這樣。五個月前無人發一言，五個月過去，聽到名字都如噎在喉。

　　好笑的是，你那時有猜到現在的光景嗎？易芙......

　　前輩。

　　不過，這幾個表情還是有點意思的。金雪炫有點滿意，心裡帶着她自己也摸不透的惡意，眼睛在隊友臉上刮了一圈。然後又換上一副無聊敷衍的笑意，就像随口說了個玩笑話似的，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不管身後人是什麼表情。

　　拿出手機，打開ins。在相冊裡翻了翻，很輕松地就把前幾天準備好的照片點了出來。

　　[sh_9513:見到好久未見的人。之後的比賽也請加油吧(愛心)。]

　　照片上是一個長馬尾的女生。上身穿着淺色t恤，下面是平淡無奇的牛仔短褲。畫質很差，但仍看得出女生清秀的容顔。她手裡拿着一疊樂譜，像是剛才在用心看，現在卻被人叫了一聲才擡起頭的，眼睛看着鏡頭而眉頭微蹙。

　　金雪炫用指甲輕輕點着下巴。淡粉色的指甲，前天新做的，顔色很是好看。沒等多久，留言如預料中快速地多了起來。

　　[這是…易芙？！]

　　[天啊，你們見面了嗎？]

　　[怎麼和那人見面了，說了什麼嗎？]

　　[雪炫好善良……]

　　可惜易芙沒開ins。

　　金雪炫刷了一下評論，嘴唇微勾，重新把手擱在邊上撐起臉。

　　***

　　易芙回到了公寓。袋子裡的口紅隻剩一半，少了的那些全被她在回家的路上寄給了推特粉絲。不過此時她臉色沒有一開始出門時的愉悅，往床上一坐，打開電腦。

　　任誰走路上被前同事連着追電話和短信，心情都會不好。

　　“你和她們見面了？”

　　“和aoa見面了嗎。”

　　[易芙，我是惠晶。很抱歉……之後你的比賽，我會支持的。]――看着有幾百字的消息。

　　還有朋友的。

　　[方便的話，等下回個電話我。]

　　[庫福福，沒事吧？]

　　[你在哪裡？]

　　無關緊要人的電話讓人煩躁，好像還和他們有什麼關系似的。

　　關心自己的人，又讓他們擔心了一遭，無奈。

　　鼠标微動，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回車。

　　自己被追電話的緣故，明白了。

　　前隊友。

　　三個字在齒間轉了一圈。易芙無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