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不動聲色,心裡卻是驚駭莫名,修道之人的見識果然非常人可比,但口中卻言道:“葉仙子說笑了,你覺得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裡的人能如我一樣普通麼?此外,這天地隻有一個世界,卻從未聽說過世界之外還有世界隻說。你們修道之人的見解絕不是我這樣的人所能了解的。”
葉嫣然忽然輕輕撫弄了一下琴弦,悠悠的道:“凡人追求榮華富貴,修道之人追求長生不死,可是如果人真的永遠都不死,你不覺得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麼?”
話音一轉,有些冰寒的接着道:“世人愚昧,我懶得與其計較,所以,你回去後可以轉告李家皇帝,世俗皇權在我眼中便如糞土一般,此間事了,我自會離去。但假如他若不識趣,暗自使些小動作,我不介意讓李氏皇權在帝國除名。”
這幾句話雖輕輕說來,但樓中的溫度卻似乎突然驟降,林風隻覺身心一陣陣的發冷,對方簡直就是一個瘋狂的女人。
此時,卻見方學境忽然站了起來,抱了抱拳道:“仙子此言差矣,雖然小生對仙子慕名已久,甚至愛慕不已,但仍然要說上幾句。天下百姓但求安居樂業,但要想安居樂業卻少不了家國安定,而要想家國安定必定少不了制定律法規章,而律法規章卻是由帝國皇權頒發制定。假如仙子因一己之怒,導緻帝國陷入混亂,确乃大大的不該。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仙子不能因為自己的能力淩駕于世俗之上,便無視世人的生死。”
方學境的話音一落,使這原本有些冰冷的空氣突兀的又平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葉嫣然默默凝視着方學境,目光居然有些複雜難明的意味,久久沒有言語。
方學境身子站得筆直,直視着葉嫣然,居然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氣勢。
良久,葉嫣然忽然冷笑幾聲:“想不到方正居然會生出一個你這樣的兒子,真是莫大的諷刺。”
方學境驚道:“仙子怎麼知道小生的父親?”
葉嫣然冷笑道:“這帝都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此外,天下人的生死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方學境吃吃的道:“仙子不覺得上天有好生之德麼?殺人總歸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對仙子這樣的人來說,世間總是有許多美好事情的。”
葉嫣然忽然歎了口氣,道:“你們走吧,在我眼中你們畢竟隻是一介凡人,也不便為難爾等,我的耐心總有用完的時候,隻是下次不要再來煩我。”話落,輕輕弾動一根琴弦。林風與方學境不知怎麼就被送到了樓外,便如做夢一般,然後樓中傳出一曲凄婉的琴聲,似乎在訴說着什麼。
方學境呆呆的看着緊閉的樓門,喃喃道:“小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怎麼突然就被送出來了?”
林風長長出了口氣,道:“我們能活着站在這裡就已經是葉仙子的額外開恩了,你還想怎麼的?書上有些東西并不适用于某些人,所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說完,拉着方學境快速離去。
一路上,方學境似乎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眉頭緊鎖,不住的唉聲歎氣。
林風的心情也有些沉重,面對葉嫣然他覺得比面對皇帝還要艱難可怕,如果可能他再也不想面對葉嫣然那樣的女人,這種女人若是瘋狂起來,要比一百個皇帝加起來還要可怕千百倍。
想到皇帝,林風忽然想到李浩,如果今天李浩也在,不知道會有些什麼後果?
而李浩此刻正面對李拓疆的背影,臉色有些難看。
李拓疆負手站立在窗前,身子站得筆直,哪裡有一點身子不适的樣子。
“你是不是怪父皇把你欺騙回來,心中不滿?”李拓疆哼道。
李浩用力握緊拳頭,沉聲道:“兒臣不敢,帝國是父皇的帝國,兒臣是父皇的兒臣,父皇的話帝國臣民誰敢違抗?”
李拓疆霍然轉身,目光冰寒,直視着李浩,重重的哼道:“還說不敢,看看你的動作表情,便知心口不一。”話落,忽然歎了口氣,語氣一轉,有些無奈的道:“父皇有父皇的苦衷,那個女人就是一個瘋子,偏偏帝國沒有人能夠制衡這個瘋子,所以,我不想因為你的原因而使帝國遭受滅頂之災。”
李浩忽然抓起腰間的酒葫蘆,咕噜噜喝了一大口,然後有些失落的道:“難道因為這樣,便可以讓别人去替代風險?如果葉嫣然有心對帝國不利,又豈會在意帝國皇室的反應?”
李拓疆目光忽變得銳利,冷聲道:“本皇代表的是帝國最高權力,受命于天,即便是神仙也不能枉顧天命,一個小小的修道之人卻無視皇權,在帝都任意妄為,這讓本皇顔面何存?想當年先帝的時代,世間勢力莫不稱臣,哪裡有人敢在帝都作亂,哼!早晚帝國都會傳到你的手中,你如此感情用事,如何掌控偌大的帝國江山?”
李浩靜靜的道:“兒臣一心向往修道江湖,從未想過要接掌皇權打理江山,在兒臣的心目中自由自在的江湖才是更廣闊的天地。”
李拓疆哼道:“有些事情你無法選擇,因為你身體裡留着李家的血脈,你一心向往修道,父皇并不反對,因為隻有超越世俗的實力,才能讓江山永固,所以父皇早已經派人四處聯絡修道界的世家門派,希望你夠拜入門下深造,以期将來執掌帝國江山,但在此期間卻不能引發其他無法掌控的變故。至于你的那個所謂的朋友,父皇雖然不知他是什麼來曆,但總是要小心對待,假如這次他能夠平安歸來,說明還是有過人的地方,如此與其交往倒也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假如他死在那個女人的手中,這樣的人便也沒有了任何價值。”
說完,李拓疆轉過身,望着窗外有些陰暗的天空,臉上便也如天空一般布滿了陰暗。
李浩的神情有些暗淡,他此刻便如被蛛網撲捉住的小蟲,想要掙脫卻無能為力,似乎隻有等待既定的命運到來。而心中也隻能默默為林風祈禱,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此刻的林風已經與方學境分手,并回到了将軍府。
見到林風平安歸來,向小男原本郁郁不樂的神情便如漫天的烏雲被風瞬間吹散,她繞着林風轉了兩圈,啧啧的道:“還好,沒有缺胳膊少腿,真是讓本姑娘擔了一天的心那。”
林風心中微暖,笑道:“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命大。”
向小男撇撇嘴,道:“就吹吧,上次若是本姑娘心情再惡劣一點,就把你扔河裡喂王八了,哪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自吹自擂。”
林風尴尬的笑笑,嘴裡卻說道:“你又不是那個變态女人,隻不過是嘴硬心軟,上次在街上我即便不出手,你也會把那個小女孩用馬鞭帶到一邊,如此又怎麼會真忍心把我扔進河裡?”
似乎被人說中心事,向小男惱怒的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本姑娘的霹靂手段,踩死一隻螞蟻本姑娘連眼都不帶眨的。”說到這裡,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有些奇怪的問道:“小林子,變态是啥玩意?”
“額,”林風騷了搔頭,想了想,道:“就是非常非常厲害的意思。”
向小男“哦”了一聲,道:“那以後我也要做一個變态的女人。
林風的臉色馬上就黑了下來,直欲立即逃離向小男的視線。
淩燕在一邊輕笑一聲,道:“小男,你就别欺負林師弟了,你看他累的臉色都泛黑了,便讓他去休息休息吧。”
向小男有些不情願的道:“我還有好多話沒問呢。”
林風擠出一絲微笑,道:“等以後有時間讓你問個夠。”然後頓了一頓,接着說道:“小男妹妹,一會你叫人進宮去告訴李浩,就說葉嫣然根本就不在意皇權,但她說過,不要再去打擾她。”
聽完林風的話,淩燕與向小男的臉上都露出吃驚的神色,向小男驚叫一聲:“天哪,小林子,你居然去見了那個女人,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不想活啦?是不是被美色迷昏了頭腦?”
林風苦笑一聲:“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葉嫣然又不是魔鬼,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麼。”
向小男又數落了林風幾句,最後道:“看樣子事情挺重要的,一會我自己親自去見李浩那個混蛋。”
“那就多謝小男妹妹了。”
向小男揚起下颚,道:“你以後要做我的跟班,就不用跟我客氣了。”
......
第二天一大早,林風二人便告别了老将軍向無敵和向小男,欲返回鳳凰學院。雖然向小男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看着二人的背影默默生着悶氣。
從向小男的口中,林風得知李浩聽到他所轉達的消息後,欣慰的大笑三聲,然後便獨自一人捧着酒壇不知道喝多少的烈酒。直把向小男氣得柳眉倒豎,把李浩的鞋面踩破了兩個洞。
林風心中喟歎一聲,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李浩複雜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