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是下午兩點半,天色卻已經暗淡,戰團終于走出了冰沼絕境。虬飛烈幾人早已走出冰沼,在冰沼出口席地而坐,遙遙見到弟兄們出來了,也不說話。
衆人扭回頭去,隻見冰沼上紅布條望不到邊,有噶爾高斯做的标記,也有王遼做的标記。可噶爾高斯到現在,還沒有返回。
昭顔命令,隊伍繼續前進。虬飛烈等人默默跟在後面,卻并不入隊,與弟兄們隔着一段距離。又走了約莫十裡地,直到完全離開冰沼險地,方才停下,準備宿營。
這裡四面空曠,茫茫冰原,一望無際。晦暗的光線中,朔風呼嘯,比中午那會兒,已然強勁了許多。零星幾株枯樹在風中戰栗,如同死亡的符号,給這白色世界又抹上了凄慘的一筆。
昭顔迎風站着,短發被風吹得蓬亂,她無心顧及,自言自語道:“最好築道冰牆……”
天佐站在昭顔身邊,熊皮鬥篷被吹得起伏不停。天佐蹙眉道:“否則,夜裡非凍死人不可。”
剛剛燃起的營火,被一陣狂風吹散。幾個負責生火的武士,追着還在燃燒的枯枝,怒罵道:“好不容易點着的火!這王八蛋風!吹你大爺!”
昭顔看看武士們,又看看天佐。天佐轉開臉,望着不遠處的虬飛烈。
虬飛烈幾個一直沉默不語,對大夥兒理都不理。尤其是對昭顔,就連一眼都不看。不久前,昭顔身為團長卻成心放走了女犯人常可,明顯是對他審訊常可的方法不滿,又繼續無條件縱容袒護惡魔勝木。他虬飛烈已經不願再跟昭顔争論了。
昭顔和天佐關于修築冰牆防風的對話,虬飛烈都聽到了,他假裝什麼也沒聽到。這時,虬飛烈看到天佐轉過頭望着他。天佐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散,唯一的好眼睛定定凝視着他。
虬飛烈把臉一轉,長歎一聲,狠狠一拍大腿,喝道:“剝皮神刀!”瞬間手中便握着那把長柄尖頭的大刀。
明十三,屋冠仔一直低頭蹲着,垂頭喪氣,此刻如夢初醒,異口同聲喊道:“剝皮神刀!”
牧小野因為之前負氣跟虬飛烈走了,不再擔負給昭顔當坐騎的工作,此刻正繼續怄氣拿手指在冰上畫畫。聽到幾個好朋友都“剝皮神刀”,這才懶洋洋站起來,懶懶道:“剝皮神刀。”
虬飛烈四個人異常默契地結伴走到遠處。端木東一驚,不知道這幾人又要搗什麼鬼。靈縛C盯着他們四人,甕聲甕氣道:“防,小人。”石錘細聲細氣指責道:“靈縛C,你不該這樣背後亂說。”
端木東忽然想起一事,問石錘道:“打大冰蟲那會兒,我記得明十三、屋冠仔和牧小野的大刀都打碎了。他們什麼時候修好的?”
石錘細聲細氣地奇道:“你才發現呀!從那會兒到現在,他們都拿大刀打你幾次了?”
靈縛C道:“兩次。”
石錘沖他翻了個白眼:“沒問你。”轉向端木東道:“自然是虬飛烈幫他們修的。虬飛烈是個孤兒,有個武器匠收留他當學徒,他就住師父家,伺候師傅師娘,打掃衛生倒夜壺,反正什麼雜活都幹,也學着打造武器。後來怨靈附體的事兒出了後,他師父發現他是被怨靈附體的孩子,就想殺他。他是個孝子,不願殺他師父,就趁夜逃了。臨走,他什麼也沒拿,隻是把自己悄悄打造的六把剝皮刀,拿布一卷,背起來就離開了。他在外面遊蕩,先遇見了明十三、屋冠仔、牧小野,後來遇到了八撇腳和青小玲。每遇到一個他喜歡的朋友,他就送給對方自己造的一把剝皮刀。他有個信念,當然你也可以說是迷信,他認為這六把刀暗示他将再遇到另外五個朋友,六個人一塊幹點‘大事兒’。”
端木東點頭插話:“這就是剝皮六人組喽。”
石錘眯起小眼睛,笑得很開心:“對了。他們六人血誓結拜,成立了剝皮六人組。他們幹了不少劫富濟貧的事兒,可也錯殺過不少好人。有一次失手了,六人被打進死牢。平野院長救了他們,帶他們來平野孤兒院。後來,虬飛烈先練成了精舍神通。他自己琢磨着,可以用精舍神通調用昆達裡尼來煉制兵器。普通爐火煉出來的兵器,是死兵器。用昆達裡尼煉出來的兵器,是有靈性的,能變化,攻擊力也超強。上次明十三他們幾人的剝皮神刀打碎了,他們把碎片收起來交給虬飛烈,虬飛烈就幫他們重新煉好了。天佐的雙斧也是虬飛烈幫他煉的,隻可惜被沸雪化成了冰,沒法回收重煉了。對了,我們團用的蛇箭,你見過吧?就是能變成小蛇鑽來鑽去的,那也是虬飛烈煉出來的!虬飛烈,是個煉器天才!”石錘邊比劃邊頻頻點頭,十分欽佩虬飛烈。
端木東恍然大悟,轉頭遙望向遠處的虬飛烈幾人,依然不解他們搞什麼鬼。
隻見虬飛烈選定了一塊平整的冰面,四人一塊催動靈術,揮動大刀。刀頭切入冰層,就像切瓜那麼爽利。端木東遠遠看着,心中一驚,沒想到“剝皮神刀”竟有這樣的力量。的确,這世上像博爾特大冰蟲的骨甲那般堅硬的東西,還是少之又少。對于世上常見之物、兵器戰甲、堅冰巨石,“剝皮神刀”幾乎算是無堅不摧的利器了。
很快,虬飛烈四人便砍出一塊塊冰磚,每塊足有磨盤大小。昭顔的羽蛇神劍雖然厲害,可過于短小,要是這麼一塊塊切冰,顯然不如四把大刀來得高效。而天佐和石錘的巨棍、巨錘,除了把冰破碎,不會有更好結果。其他弟兄們的長刀,也沒有剝皮神刀這般威力。天佐和昭顔商量修築防風冰牆,第一步需要砍出冰磚,砍磚這重體力工作,還真的隻能靠虬飛烈幾個人了。
誰能想到,虬飛烈這糙漢,分明還在氣頭上,竟會主動去為大夥砍冰磚!
“兄,弟。”靈縛C突然說。端木東心潮澎湃,點點頭。石錘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哈哈喘着粗氣。
端木東、石錘和靈縛C急忙飛奔過去幫忙,将巨大的冰磚起出冰面,沿着冰面溜過來。這邊的武士連忙接住,一起動手,很快壘起了一座三面環圍、每面二十多米長的“冰城”,背風一面作為出口,不必壘牆。
火一哥帶領其他人生火,化雪為水,澆在冰牆的接縫處。天氣嚴寒,水立時結冰,如此,冰牆極為堅固地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