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0章 飛來橫禍(下)
厲元朗出來定睛一看,高姐倒在地上,她兒子正指着鼻子大吼:“别說沒用的,趕緊給錢,要不然,我就砸東西。”
說着,抓起旁邊一把椅子,高高舉起來。
“住手!”厲元朗怒不可遏,這種不孝之子,為了錢,對自己母親都動手,簡直畜生不如。
李傳寶被厲元朗突如其來的斷喝聲吓得一震,瞪起猩紅眼珠,噴着酒氣叫嚣道:“你是誰啊,用得着你管!”
厲元朗過來攙起高姐,用手一指李傳寶,“我不管你和你母親之間的事,但我絕不允許你在這裡撒野!你立刻走,這裡不歡迎你!”
高姐連忙走到兒子跟前,連推帶勸,“這是你水叔叔的……親戚。你先回去,等媽媽湊夠錢就給你送去。”
“不行!”李傳寶把椅子往地上一放,還使勁推了母親一把。
高姐一個六十歲的女人,一推一搡的,把她推了個趔趄。
水慶章氣得臉都白了。
高姐是他老伴,讓這種豬狗東西欺負,他豈能坐視不管。
于是過來,就要和李傳寶理論。
李傳寶這家夥本就自私張狂,加之酒精刺激,哪管三七二十一,甩手一扒拉,直接将水慶章推倒,摔了個大跟頭。
“哎喲!”水慶章老胳膊老腿,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疼得他龇牙咧嘴,渾身酸痛。
眼見李傳寶對兩位老人動粗,厲元朗心中迸發出憤怒火焰,再也按捺不住,沖上來雙手使勁往外推着李傳寶,要把他推離這裡。
誰知,李傳寶身如鐵塔,紋絲不動。還反手抓住厲元朗的手腕,往懷裡一扣,腳下使絆,吧嗒一下,直接将厲元朗放倒在地。
這一摔,把厲元朗摔得七葷八素,兩眼直冒金星。
論别的還行,可打架他不擅長,完全就是弱雞。
李傳寶摔趴下厲元朗還不解恨,罵罵咧咧,朝他一陣拳打腳踢,發洩他的不滿。
高姐急忙勸阻,“兒子啊,不能打啊不能打,這可是……”
不等她說完,李傳寶甕聲甕氣吼叫:“老子管他是誰,敢擋老子财路,就要他好看!”
厲元朗本能護住腦袋,想要爬起來,卻被李傳寶密集的拳腳壓得死死。
任憑高姐如何阻攔,李傳寶就像吃了秤砣一般,将心中怒氣全都撒在厲元朗身上。
大有不把厲元朗打傷,誓不罷休的意思。
這邊,倒在地上水慶章捂住兇口,用微弱的聲音制止李傳寶對厲元朗施暴。
高姐哭喊和捶打兒子,也在極力阻攔。
人就這樣,越攔越容易失去理智,越發變得沖動。
李傳寶不顧一切的踢打厲元朗,并使勁扒拉開高姐。
就在這時,隻見從樓上跑下來一道身影,高喊着“不許打我爸爸!”
第一個沖下來的是谷雨,揮舞雙拳拼命打向李傳寶。
跟在他身後的鄭立也不甘示弱,就要加入戰團。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力氣終究有限。
李傳寶使勁一推,谷雨立刻飛出去老遠,隻聽到“砰”的一聲,後腦勺正好磕在樓梯角上。
鼻子裡“哼”了一聲,頭一歪,沒了動靜。
瞬間,殷弘鮮血湧出一大片。
衆人一看,全都吓得呆若木雞。
尤其厲元朗,不顧一切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推開李傳寶,沖到谷雨跟前,托起他的腦袋,高聲呼喊着:“兒子,你醒醒,快醒醒啊!”
“孫兒……”水慶章眼見外孫頭破血流,加之又氣又急,火氣攻心,接連喘了幾口氣,忽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此時的厲元朗大腦一片空白,感覺天旋地轉,看什麼都朦朦胧胧。
李傳寶見自己闖了大禍,哪敢停留,清醒過來,跌跌撞撞跑了。
高姐同樣吓傻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打電話叫救護車。
厲元朗将谷雨緊緊摟在懷裡,眼圈含淚,不停呼喚他的名字。
同時還緊緊捂住孩子的後腦勺,寄希望于能夠堵上流血的傷口。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祈禱谷雨千萬要挺住。
半個小時後,兩輛救護車先後趕到,将谷雨和水慶章二人推進車裡,風馳電掣駛往楚中市醫院。
厲元朗坐在谷雨身邊,一直抓住他的手,不願意松開。
谷雨臉色煞白,嘴唇緊閉,沒有任何回應。
“請您讓一讓。”醫生立刻給谷雨做了簡單檢查,厲元朗目不轉睛看着,緊張的詢問谷雨傷情。
“詳細情況還需要儀器做進一步檢查。”醫生神情凝重,厲元朗提着的心更緊了。
本來計劃兩家人在一起過個快樂年,不成想被李傳寶一攪合,水慶章、谷雨爺孫雙雙推進急救室。
白晴聞訊匆匆趕來,一見厲元朗身上、手上沾着血漬,頓感事情的嚴重性。
安慰厲元朗幾句,也深知此時的厲元朗什麼都不會考慮。
他不考慮,白晴卻要替他籌劃。
不一會兒,醫院的院長得到消息,率領幾名醫院的科室專家快速趕來。
和厲元朗白晴夫婦簡單打了聲招呼,轉身走進急救室參與搶救工作。
這期間,楚中市委秘書長專程趕來,代表市委書記向厲元朗表示慰問,同時還說:“厲書記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盡力滿足。”
厲元朗輕輕搖頭,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急救室裡的兩個傷者的安危,才是他最大得挂念。
白晴則說:“我們隻有一個要求,請秘書長督促警方,盡快将罪魁禍首李傳寶緝拿歸案。”
“好的白女士,我這就安排。”
一幹人等走後,厲元朗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停捏着太陽穴,以便讓自己保持足夠清醒。
可這麼一弄,頓時感覺左側肋骨處隐隐作痛,忍不住“嘶”了一聲。
“怎麼回事?”白晴焦急問道。
“沒事兒。”厲元朗擺了擺手,咬牙堅持。
準是讓李傳寶踢的,一想起這個人,厲元朗恨不得将其碎屍萬段,方才解心頭怒氣。
厲元朗現在亂得很。
一個是前嶽父,一個是親生兒子。
躺在急救室裡,生死不知。
縱然再堅強的人,也難以忍受悲傷折磨。
白晴理解丈夫此刻心情,抓着厲元朗的手,一句話不說,用肢體語言聊以情感上的慰藉。
眼見醫生護士不時在急救室裡出出進進,各個神情嚴峻。
厲元朗沒有上前打攪,他知道,時間就是生命,自己不理智的糾纏或者詢問,隻會耽誤人家正常搶救工作,無端添亂。
又過去四十分鐘,終于,院長緩緩走出來,面色凝重的對迎上來的厲元朗和白晴說道:“我們盡力了,很遺憾,老人搶救無效,剛剛去世了……”
“什麼!”厲元朗驚得瞠目結舌,一時僵住。
白晴急忙又問谷雨情況。
院長告訴她,谷雨傷勢不容樂觀,要馬上手術。
厲元朗是孩子父親,需要他簽字同意。
此刻的厲元朗心亂如麻,強忍住悲傷,在手術同意書得家屬欄上,顫顫巍巍寫下自己的名字。
在谷雨被推進手術室後,白晴陪着厲元朗走進停放水慶章屍體的房間。
白色的被單蓋在水慶章身上,顯得肅穆。
白晴知趣,在厲元朗耳邊輕聲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然後示意醫生一起離開。
厲元朗緩慢走到水慶章身邊,雙手哆嗦着,徐徐掀開被單。
慢慢露出水慶章得臉。
他面色平靜,猶如睡着一樣。
就是這個人,幾個小時前還在為能夠面見嶽父而欣喜不已。
卻不成想,一段突發事件,從此陰陽兩隔。
現如今,水家一家三口,全都離厲元朗而去,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了。
到底為什麼,難道老天爺是在懲罰他嗎?
腦海裡不住回想起昔日和水家三口的點點滴滴。
水婷月的善良、谷紅岩的勢利、水慶章恩師般的調教,一股腦湧上心頭。
刺激着厲元朗的情感神經,他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水慶章屍體上,嚎啕痛哭起來……